钟会此时勃然大怒。
他堂堂曹魏司徒、万户县侯,文学家、玄学家、军事家、书法家,如今又是上通天宫的瘟灵,竟当众被一箭从卡车上射了下来,跌了个灰头土脸。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扭头望去,只见延岑站在身侧,朝着自己露出轻蔑的笑容。
“延岑,你甚么意思?”
延岑冷笑道:
“没甚么,我想到有趣的事情罢了。你再不抓紧时间,等我家主公率人赶到,你可就甚么功劳都分不到了。”
这话说得有理。钟会立刻传令,对着全军喊道:
“传我将令,杀入武侯祠东门。杀蜀汉文武官员者,赏千金,晋爵三等!”
言出法随,灵兵们立刻朝东门涌来。天地之间,一阵喊杀呼号之声,瞬间响彻云霄。
东门楼下的马超还在休息,看到敌军进攻,慌忙提枪站起身来,凭门据守。身旁的冯习、邓芝等人,立刻聚拢过来,左右守护。
马超朝着城楼上大喊:
“军师,咱们该怎生迎敌是好?”
只见灵兵虽然都身穿白衣,却分左右两路朝东门赶来,泾渭分明。左边一路,共三四百人,以钟邕、师纂领头,钟会仍坐在大卡车上,在后面压阵。右边一路,共七八百人,将延岑簇拥在中心。
庞统望在眼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对着楼下喊道:
“我有个主意,孟起,但是会冒犯你!”
马超不解,问道:
“军师,这是甚么意思?直接明说便是。”
庞统笑道:
“孟起,你可还记得当年和韩遂一同起兵反曹,最后是怎么输给曹孟德的吗?现在敌人的态势,和那时候不是一样吗?”
马超心内顿时了然。当年自己和韩遂起兵攻打曹操,虽然一度势不可挡,但是由于两部兵马早有恩怨,还中了对方的离间计,更加互相猜忌,最终被曹操军打败。
这是他心中的隐痛。虽然军师说的有理,但想到这里,一股灵力提不上来,眼前突然一黑,站立不稳,还好身旁的冯习、张南看在眼里,立刻将他扶住。
邓芝也领悟了庞统的意思。目前看来,钟会作为三国时期人物,名气更盛,自然比延岑灵力更强。但是他手下人数稀少,势力不敌延岑。何况这两部兵马,都想做成都之主,明面上暂且并肩作战,暗地里却如何和平共处?
换句话说,如果敌人仅有钟会部,或者延岑部,虽然人数更少,反而却更难对付了。
邓芝计上心来,对马超等人说道:
“孟起,你不妨再休息片刻,待我先去和他交涉一番。”
灵兵此时已来到离东门二三十步的地方。邓芝站在门前,往前走了十余步,对着声势浩大的敌阵,面不改色:
“某乃大汉邓芝。请钟士季、延叔牙答话。”
钟会、延岑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从走到阵前,与邓芝相隔数米。
钟会高声对延岑说道:
“叔牙兄,这位邓伯苗乃是一位外交高手,游说的本事不小。你可不要小觑了他。”
延岑微微一笑,说道:
“给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我当然知道。伯苗先生,你有何指教?”
邓芝笑道:
“今日两军交战,虽然并不怎么道义,但成王败寇,我也没甚么其他可多说的。只是有一事不明——倘若我等自知不敌,想要纳降献表,这开篇应该敬启钟士季将军呢,还是你们成家白帝、延将军呢?”
钟会如此聪明之人,心内立刻知道他在挑拨自己与延岑的关系,他正要思索如何体面地回答,只听延岑抢先回答道:
“不错!钟士季,这等大事,咱们且先按兵不动,议一下吧。”
钟会慌忙劝道:
“延兄,他这是离间计啊!”
延岑得意地回答道:
“我知道啊。但这很明显是个阳谋,我们要瓜分战果,不得不中计。来吧,现在三方都在,我们不如先堂堂正正地讲清楚。”
听他这么说,钟会不由得心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手下人数虽然不少,但和延岑手下的七八百人比起来,完全不占优势。何况按他们原来的计划,公孙述正带着麾下的几千人从白帝城赶来。倘若到那个时候他还没甚么作为,自己可就真的成为人家的附庸,占不到半点便宜了。
而若是自己抢先进攻,面对武侯祠里的蜀汉英灵,必然损失不小。虽然延岑答应把手下的人都交给他号令,但是以他的了解,对方肯定是出工不出力。要是自己手下的人拼完了,就算当真占领了武侯祠,到时候也会被公孙述和延岑摘桃子,那又有何意义?
钟会决定先使个激将法:
“眼前就是汉家的后人。你生前和他们打了大半辈子,折在他们手里,怎么不敢不出手报仇?”
哪知延岑竟纹丝不动:
“呵呵,你当我不知道?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和刘秀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我除了只想夺回蜀地的控制权外,和他们没甚么仇恨。所以还是等主公到来,一起攻打为妙。——可是对于你来说,怎么还不动手?到时候,你手下这三四百人,可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尊使让你在白帝到来之前,先听我号令。你怎么可以不尊他的命令?”
“我已经答应手下的人都先交给你指挥,刚才也帮你消耗了马超的灵力,已经做完我承诺的事了。别的命令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想也好笑,你现在把尊使的话当作圣旨,当年怎么倒是背叛了司马家,据蜀自立?”
钟会见他不断地揭自己的短,心中早就不忿,若不是部卒有限,就要上前与他火并。但是目前自己夹在蜀汉和成家之间,只得再忍一忍。
示之以弱,如何?
想到这里,钟会赔笑道:
“叔牙兄,要是你不领头,只怕各位兄弟并不服我。尊使说迟则生变,我们还是应该速战速决。倘若尊使怪罪下来,恐怕兄弟我也担待不起。”
“这么说,你手下的三四百人,并不足以攻占武侯祠了?”
“兄弟有些为难。”
“几个小时前,不知是谁在作战会议上自称用兵如神,只带麾下将佐就能攻占武侯祠?哈哈,难怪当年灭蜀的三军统帅,进不了武庙,不如那位偷渡阴平的邓艾啊!”
听到那个敏感的名字,钟会脸色一黑,怒道:
“你说甚么?”
延岑嘴角上翘,撇过头去,不置可否。
在那名字的刺激之下,钟会顿时恼羞成怒,脑中一热,大叫一声,对钟邕和师纂吼叫道:
“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邓芝见战事忽起,慌忙向后退去,与马超等人结阵而立。而延岑冷哼一声,率领麾下众人退到一边,冷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