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夏突然惊叫着跑开,蜀汉众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甚么药。
赵云、马良齐声问道:
“军师,我们是否要追上汉阳问明情况?”
庞统伸出手来,制止他们,说道:
“他不是轻浮之人,这一去必有原由,且随他去。我心里也有一些疑虑。……刚才汉阳仅仅是凭借文伟说‘对老严的肩甲觉得眼熟’,就往那个方向跑去。他在灵界没去过多少地方,既然是往那个方向,就一定是回静远堂。”
马良答道:
“这个推论不错,可是他一个人跑回静远堂做甚么呢?”
庞统眉头一皱,说道:
“大敌当前,能让他做出这样行径的,必然是比两军对阵,更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敌人已经潜入了武侯祠内部……”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四门。况且就算是有敌军潜入,汉阳又怎么能知道?”
庞统让他且慢些逼问,转而询问费祎:
“文伟,你向来过目不忘,可记得刚才汉阳还有甚么奇怪的动作吗?”
费祎想了想,回答道:
“……我倒不记得有甚么特别的,不过刚才在观战的时候,我发现汉阳口中念念有词,试图数清楚敌军的人数。于是我就直接告诉他,对方一共有一千二百三十八名白衣人。”
“哦哦哦,就是你后来在灵界学会的那些本事?走马观碑、目识群羊甚么的。”
走马观碑,说的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过,却能把路边的碑文一字不落的记诵下来;目识群羊,说的是朝山坡上的羊群一眼望去,就能数清楚羊的数目,甚至辨明有多少只黑羊,有多少只白羊。
这两项本领,都是传说中,位于“过目不忘”的基础上的高阶技能。
费祎答道:
“不错。这是战国时期苏秦苏季子的本事,我心向往之,一直在练习。但是我们在武侯祠这么久,没和甚么人往来,因此一向派不上用场。今天恰好可以用来数一下敌军的人数,我自信就算没有完全数准,差异也不会超过个位数。可是这又能说明甚么呢?”
庞统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问姜维道:
“当年成都之乱的时候,钟会的手下究竟有多少人?”
姜维回答道:
“大约有三四百人吧。不过当年事起仓促,我认识的魏军将领有限,说不定钟会还有其他手下。”
费祎在旁边说道:
“我记得《三国志·钟会传》里写道,‘会时年四十,将士死者数百人’。大概就是这么多,可以照应伯约说的内容。”
庞统说道:
“这么说来,这一千多的敌军士兵里,应该只有几百人是钟会的下属。毕竟当年成都之乱中,钟会是被卫瓘率领魏军反杀的,所以除了这一同战死的数百人,魏军中应该没有其他支持钟会的人了……另外几百人,难道是老严的手下?”
赵云不太理解为甚么庞统要在意这个,问道:
“我们已经猜到钟会和老严本来不是一路人,他们分别有手下,又有甚么问题?”
马良此时也意识到了甚么,说道:
“问题大了去了。如果他们是分别率领数百人,那足以达到分庭抗礼的地步,并非简单的雇佣或者从属关系。那么,这个老严在历史上的地位,或许并不输给钟会。”
庞统点点头,表示认可马良的说法:
“现在我们有几条线索了。这个老严的地位比较高,而且和蜀地有瓜葛。就算他没实际做过成都的割据势力,也可能拥有掌控蜀地的能力。”
费祎想到一个人,问道:
“唐朝的剑南节度使严武?他是诗圣杜甫的好朋友,有些名气,也必然有不俗的灵力。”
庞统摇头,把手里的肩甲在他的面前晃了一晃,说道:
“你忘了自己在生前,见过这个款式的肩甲了吗?说明老严应该是三国之前的人。而且关键是,我以前拜访过杜甫草堂,正好认识严武。”
姜维因为身体不适,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他此时稍微缓了一口气,说道:
“还有一点,这么成熟的铁甲技术,其实在秦汉以后才有。所以我们只需把范围定位在两汉时期……”
说到这里,除了赵云以外,众人的心中都想到了一个名字。
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延岑!”
赵云心内一惊,问道:
“延岑?你们说的是光武帝建立东汉前期,那个曾经占据关中,但后来被汉军追得四处逃窜的延岑?”
庞统凭栏眺望,只见老严站在阵地前面,负手而立,神色冷漠,已没了往日里那个和蔼亲切的厨师的模样。
原来他就是延岑。
“子龙,你不可小看了他。当年光武帝统一天下的步伐,势不可挡。但是延岑自从关中失守后,一路往南奔逃,其间不断地联合各方势力抵抗汉军,可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甚至在蜀地的白帝公孙述战死之后,还短暂地接过了他的指挥棒,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这样的人,你还想到了谁?”
赵云伸出一只手指,绕了个圈,把在场的各位都指了一遍。
“没错。尽管立场不同,我们的坚定的信念却也差不多。难怪这几百年来,我们和他,倒是兴致相投。”
听到这里,马良哈哈笑了出来。
“季常何故发笑?”
“我突然明白过来,为甚么延岑这么喜欢红烧马尾了。”
庞统略想了想,也捧腹大笑起来。费祎、姜维顿时也反应过来,一起大笑不止。
赵云不解,问道:
“我书读的少,大家照顾一下我,跟我说说为甚么呗?”
“当年光武帝派大将吴汉征讨成都,白帝公孙述当时已经兵微将寡,准备投降。可是延岑不但劝说他不要投降,还招募了一支四千人的敢死队,几乎突袭杀死吴汉。不过吴汉在生死时刻,抓住战马的尾巴,渡过江水才逃过一命。倘若这次突袭成功了,蜀地恐怕还会再割据至少三五年。”
“哈哈哈。难怪他这么痛恨马尾巴。”
庞统话锋一转,说道:
“这么说来,汉阳在识人断狱上的本事,远胜于我等啊。他这么快就推断出了延岑的身份,还联想到了刺客……只可惜,他还不了解我们随身携带的这个东西。”
说着,庞统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机来。
“何必这么麻烦,我打一通电话,告诉公琰小心刺客便是。”
他按下拨号键,等着电话接通,却只听到一阵忙音。
“接不通?怎么可能?”
费祎、马良也纷纷取出自己的手机,试图联系留守的蒋琬,却赫然发现,大家的手机屏幕一致显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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