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他俩有吃饭的交情吗！
好像有。
所以，没有任何的推拉顾茳茳就屁颠颠地跟在江凌川的身后，到了刑警大队边上的一家饭馆。
还没落座，江凌川又忽然后知后觉地问道，“忘了问章小姐，忌口吗？”
顾茳茳飞了个白眼，答道，“忌羊肉！”
江凌川正拉着椅子躬着身，听了顾茳茳的回答看了眼菜单上的饭馆名字：XX羊肉汤锅馆。
顿了片刻，他便似安慰一般地说道，“这家萝卜不限量的，那你多吃点。”说完，便开始贴心地布置碗筷。
“……”
顾茳茳愣住，想起小时候这厮也这么对付过她。
她不爱吃芹菜，连带着芹菜牛肉馅的饺子也不爱吃。于是，江凌川就把肉馅给挑了出来，塞回给她一碗的饺子皮儿。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这么损！”
江凌川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低头喃喃自语的顾茳茳，“你……刚说什么？”
“啊？”她惊吓般地抬起头来，迎上江凌川疑惑的目光。
闪了闪睫毛、喏了喏嘴，扯着嘴角苦笑道，“我说，你挺损的。”
闻言，江凌川无声地张了张嘴，“哦”似地确认自己方才只是听岔了而已。
可顾茳茳却埋下头，连同自己的那颗心。
其实就刚才的一瞬间，她有想要相认的冲动，告诉江凌川她是谁以及真正的名字。
但，想及他们相遇的缘由，此时此刻坐在此处的目的。
就放弃了。
“你看过肖淼的骸骨了？是完整的吗？”
江凌川倒茶的手定在半空，薄唇紧了紧，抬了抬眼皮看向依旧冷着一张脸的顾茳茳。
“章小姐不过从业几年，职业习惯竟会如此根深蒂固。”他继续往对方的茶杯里添好茶水， 然后放置在一侧，取了张纸擦了擦很是干净的手掌，又继续笑问道，“记者都这么喜欢追根究底吗？”
“那律师不应该诚实与诚信吗。”
“你是我的顾客吗。”
顾茳茳当然不是顾客，所以江凌川自然不需要对她有问必答。
无法窥得一丝信息的顾茳茳只得偃旗息鼓，与此同时，她也不愿意自己的过渡关注引起江凌川的怀疑。
现下，她只想赶紧干完饭，替章若语打发掉“相亲男·江”，然后当两人从未重逢一般继续湮灭在人海之中。
然而，当她鸣金收鼓专心喂饱五脏庙的时候，江凌川却提出一系列的问题：
“你们做记者的时间宽裕吗？”
“我看章小姐的应变能力很好，是经常外出采访吗？”
“我大致了解您的家庭情况，请问您和父母的关系如何？”
“您喜欢和老人相处吗？”
“您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
他开始变成那个喋喋不休的人，有种查户口的既视感。
顾茳茳反讽道，“我也不是你的顾客。”
“你是我的相亲对象，这是正常的流程。”
“……”顾茳茳无言地咬了咬嘴唇，想他江凌川这些年混得也不怎么样，相亲都相出了流程，可见面基的次数不少。
看着碗里的羊肉，忽然就不香了。
“走流程是吧？行，走呗。”她放下筷子，双手叠放在桌前。
“我认为自己还算优秀，所以主任指派的任务很多、很忙，以致于跟江先生吃这顿饭都是勉为其难。至于我对待长辈的态度和他们的关系，江先生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我对另一半的期许一定不是您这样的。”
说完，顾茳茳努力将颧骨往上推了推，尽可能挤出最大诚意的笑容来。
可看在江凌川眼中，怎么都瘆得慌。
江凌川自然知道是自己过于唐突，但他时间不多，只想高效率的达到目的。
之前见过的，多因为他优秀的条件交往意向强烈，因此对他单刀直入的提问并没有反感和提出质疑，反而回答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他却不甚满意。
直到今天遭遇滑铁卢，他竟觉得眼前的顾茳茳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个念头在江凌川的脑海中闪过，他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敲叩着桌沿，微眯着眼打量压根儿不想正眼瞧他的顾茳茳。
顾茳茳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江凌川眼神的变化。
毕竟她正认真地算着这顿饭的费用，然后除以二。
“饭钱AA好了，我先付给老板一百四，剩下的你吃完再给吧。”说着，顾茳茳边起身边给自己的脖子绕围巾，挎包努力地夹在腋下，走得很是急不可耐。
甚至不让江凌川有所反应，影儿就没了。
嫌弃的态度分明得很，江凌川很不习惯地愣在那儿。
缓了好久才轻呵了一声，眼中的笑意不禁溢出牵起了嘴角。
不过，相较于江凌川愉悦的心情，那一晚的顾茳茳却楞是没有睡踏实。
她梦到了小时候，坐在凳子上晃悠两只小腿都沾不上地儿，梳着像毛毛虫一样的小辫儿，捉着绿油油的铅笔瞪着斗大眼睛看着加减乘除号在跟前打架。
江凌川门也不敲地闯了进来，直接往她的脑门弹了个栗子。
当她不耐烦，顶着气呼呼的小胖脸仰起头来瞪他时，他又顺势逮着她的脸颊掐了掐。
“唔唔唔……姐姐，江凌川他又欺负我！”顾茳茳口齿不清，满腹委屈呼唤援军。
“哎呀，你别逗她了。”肖淼从厨房走出来，将热好的包子放在桌上，嗔怪地打掉江凌川的魔爪。
她矮下身去，双手贴在顾茳茳的脸蛋上，学着小孩儿的语气嗲声嗲气地说道，“可不能再把我们小公主的脸蛋扯大了，以后就不漂亮了。来，让姐姐看看揉回去没……哎哟，咋这么漂亮呢！”
顾茳茳听了喜笑颜开，当然也不忘皱着鼻子重重朝正咬着包子的江凌川狠狠一哼。
呵~
江凌川自然不能落了小孩儿的下风，赶紧泼凉水，“小猪八戒被你夸成了杨贵妃，你就惯着她吧！”
闻言，肖淼起身又往他的肩头刮了一掌，啧了一声，“女大十八变，我家苗苗以后一定这片最好看的！”
肖淼认真有气鼓鼓的模样惹得江凌川眼里的星光如耀，他抿了抿嘴意外地点了点头，却也补了一句，“嗯，跟你一样漂亮！”
说完，江凌川从耳根子到脸就如窗外的夕阳一般，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