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几次跟柔则确认,朋友是不是患难与共的关系。
柔则只当宜修羡慕。
毕竟,宜修以前的待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觉罗氏就是奔着养废的目的去的。
哪里有交朋友的机会。
所以答的很坚定,她说“是的,宜修,拥有一两个知己,平时谈天说地。
患难时,帮扶一把。
繁华时,共赏锦绣山河,着实乃幸事。”
宜修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可真能装!
柔则,一个被乌拉那拉氏一家盛宠之下的产物。
平日里看着天真烂漫,不知世事,最是娇软可人。
更难能可贵的她却还仪态万千貌美如花。
是这满清贵族中少有的出众女子。
但是被家长盛宠之下的孩子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私。
以自我为中心。
很少考虑他人哪怕是亲人的心情与处境。
更别说朋友了。
她享受大家的目光投放在她身上的这种众星捧月之感。
所以不允许在外自己身上有污点!
这些性格特点真是很好利用的特点啊!
宜修很是捧场的说了句“有知己好友的感觉真好。
我也好想拥有啊。
姐姐和纳兰姐姐就是你说的这种患难与共同甘共苦的关系吗?”
“当然,我与纳兰姐姐自小相识,共同长大,最是知心不过。”
纳兰.慧舒闻言很欣慰,她与乌拉那拉.柔则家世相当,都是满清贵族中顶级的门庭。
两人地位才学样貌俱不相上下,家中大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她不得而知。
但她一直觉得她与柔则都是凭真心相交。
所以听闻柔则挚诚的话语,欣喜于这种两人心心相印的感觉。
她说“柔则,我就知道,你与我一样。
都很珍视这段情谊。”
宜修感叹道“原来书上说的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就是姐姐与纳兰姐姐这样的情况呀。
姐姐与纳兰姐姐的情谊真是令人羡慕。”
纳兰.慧舒闻言后莞尔一笑,柔则与她说起过这个妹妹。
说她争强好胜,许是对她从小遗落在姨娘那无人过问的过往有些许怨恨。
如今,一旦知道事实,就有些不公。
尤其是对柔则这个与她命运天差地别的姐姐。
竟有些要抢夺她的所有的偏执意思。
可是今日在她看来,可能是柔则过于敏感了。
这个孩子眼神清澈,相貌精致可爱,软糯糯的,比汤圆看着还要可口。
这样的孩子不是心思阴暗心怀怨愤的人。
或许是柔则冤枉了这个孩子。
但是,她与柔则交好。
柔则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
虽然那个孩子很讨人欢喜,她也是见之心喜。
但是,她还是选择无视。
她说“宴席快要开了,既然柔则的妹妹找到了,大家还是移步到前厅吧。”
听到宴席快要开了,宜修的笑容灿烂得仿佛镶嵌在天际的骄阳。
躲在假山后的胤禛被那璀璨夺目的笑容恍了眼。
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开心。
难道是她那个姐姐?
可是若是没有她将快乐痛苦热烈真诚的呈现在眼前。
那么她的姐姐的确是一位卓绝非凡的女子。
可是正因为有她珠玉在前,她的姐姐反而失了光彩。
总感觉有些虚情假套。
反而失了风骨。
不如宜修落落大方坦荡热忱!
再说别以为他没看到她说着羡慕姐姐与纳兰家那个小姐的友谊。
可是眼里的那点不以为意旁人没看出来。
一直盯着她的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况且她几次将话语往患难与共这一方向引导。
难道是有猫腻?
他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他要火速赶往现场,派人在女宾那盯好了。
看她在预谋着什么。
宜修一行人很快抵达了前厅,宴席将将开始了。
宜修耐心等待着。
那个人只会在宴席最高潮时来。
那时宾客满座。
他的目的才好达成。
宜修因为在一直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都没得及观察有没有值得相交之人。
好结束后奚落柔则。
算了,等下次吧。
她实在是太好奇到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柔则要怎么办。
晏至正酣!
大家兴致正浓,各种游戏各种谈话话题轮番上演。
终于,前院乱起来了。
接着男宾那乱起来了。
很快,女宾这边很多宾客都等来了家中老爷的贴身小厮的传话。
霎时间,刚刚还一片和谐的宴席变得混乱不堪。
大家匆匆起身,跟女主人告辞。
生怕离开地慢了些。
很多豪门贵妇都懂得其中的厉害,恨不得赶紧离开。
这样就导致人挤人,人挤物,甚至人挤桌椅的事情。
只是一会儿,桌上的珍馐美食就已经散落满地。
只余残羹冷炙被这些恨不得平日里土都不沾的豪门贵妇踩踏的稀烂恶心。
这就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晏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最好写照。
觉罗氏也在催促柔则和宜修赶紧走。
柔则与纳兰.慧舒是挚友之交。
所以问了一句“额娘,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为何要走?”
觉罗氏边走边说“左佥都御史郭琇将弹劾明珠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把持朝政,控制言路的奏折当着一众宾客的面亲手交到了明珠大人的手中。”
柔则不明白“这有何急切?
不是只是弹劾吗?
又不是圣上下旨。”
觉罗氏无奈,女儿对这方面实在是不敏感“你可知郭琇为何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将奏折交给明珠大人?”
柔则摇头“我不明白,额娘,你快说。”
“当然是因为不这样他没有办法。
也是因为这样他定万无一失。
有明珠在,以寻常的方式这样的奏折就到不了圣上的手里。
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明珠的权势已经到了封闭陛下与臣子之间的言路了这种程度了。
你说那个当皇帝的可以容忍这样的臣子存在。
以前,陛下不是没想过收拾明珠。
只不过一是江山未稳,二是还需要明珠与索额图互相掣肘。
现在这些原因都不存在了。
明珠大人注定了要为他的利欲熏心贪得无厌付出代价。
纳兰府要完了。
我们还不赶紧走,留着做什么。
等着被陛下判定为同党吗?”
柔则听了,知道纳兰府是要彻底走向灭亡了。
今后也不会有起复的可能。
而且纳兰明珠罪大恶极,想起她曾经与纳兰.慧舒是好姐妹就一阵气涌。
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别人会怎么说她“近墨者黑?”
刚是想想,她都觉得受不了。
她拉着觉罗氏的手臂走的更快了些。
她此刻恨不得从未出现在这里。
可是宜修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此轻松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