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突厥国的一声鼓响,突厥士兵伴随着投石车的启动发起了进攻。
一块块巨石划过天空,被抛入夜郎县的城内,所幸,百姓大多已经聚集到城东边去甚至开始向东逃难了。而且大部分士兵躲在战壕内,所以射向城内的巨石并没有造成太多伤亡。而射向城墙的巨石,多是嵌在城墙之内,只有少部分恰好落在城头的巨石,才引起了一些伤亡。
一波波箭雨也从城墙上射向攻城中的突厥士兵,霎时间,城外土地上血流成河,云梯上也不断有士兵掉下。
突厥国的第一波突袭持续到了丑时,城墙内外已经堆满了尸体,城外的土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城内也不断有缺手少腿的士兵被送下城墙。
李牧尘身为一个富家少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面色惨白瘫在营帐里面了。王肃秋和吴尚远来到营帐的时候,李牧尘刚刚吐完。王肃秋却没有心情去关心李牧尘,直言道:“一场突袭下来,我们的士兵折损了近四成,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最多坚持两天,你不是说你身为县长,在这里能激发士气吗?还不发挥一下你的作用!”
李牧尘无力的抬起头,缓缓说道:“我尽量。”转头又哇哇吐起来。
等到李牧尘吐无可吐了,三人一起走出营帐,吴尚远集合了剩下的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说是县令有话要说。
有一些士兵流露出惊奇的眼神。要知道,当官的和他们这些士兵的命都不是一个价格的,县令竟然还没有走?但是大部分人眼里流露出的是恐惧,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兵力,活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牧尘站到了士兵面前,缓缓说道:“以身许国,何事不可为!你们从来都没有被抛弃,至少我还坚定相信着你们,我会一直在这里,就算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输,但是至少,我们无愧于自己的亲人。虽然我代表不了朝廷,但是,我代表李家,夜郎县李家!一定会让各位的亲人!不必担忧未来的生活!”
可能这些将士对于国家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的亲人肯定是放心不下的,所以大部分士兵在听到这话时,都提振了几分士气。
王肃秋虽然对于这个效果不太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了。只能让吴尚远带着那些士兵继续休整,而自己则跟李牧尘讨论起了接下来的措施。
王肃秋认为夜郎县最多再坚持两天,他要求李牧尘在这两天之内必须离开,李牧尘则是坚持不走,走也是在最后一刻才会想办法离开。王肃秋恨不得一拳打晕这个傻子。但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打晕他吧。
到了第二天日出时分,突厥国的战鼓又一次敲响了,第二次攻城开始了,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第一次攻城,在第二次攻城中,突厥国的进攻并不积极,甚至在用投石车打破了城墙后,也没有大部队冲锋,只是一直有一些部队游荡在城墙缺口处。并且这一次的进攻非常整齐,并不像第一次那样大部队胡乱冲锋。
李牧尘有些欣慰:“一定是第一次攻城带来的损失超出了预期,导致现在突厥国准备慢慢耗死我们。”
王肃秋看上去却是一脸凝重:“不对,突厥国的这次进攻,看上去是心疼战损,但是实际上非常有调度,多半是昨天的将领没有读过什么兵书,而今天出现了一个能服众,而且极其聪明的人。”
李牧尘一听,顿时有点慌:“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抵抗不了多久了?”
王肃秋说道:“是的,兵力差距太大了,对方的兵法也不弱,完全可以磨死我们。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李牧尘高兴道:“什么办…”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肃秋一巴掌拍晕过去。王肃秋看着晕倒的李牧尘,这两天来,李牧尘承受了太多压力,都已经脱相了。王肃秋把李牧尘扛起来,说道:“你赶快跑,你得活下去。”
叫来吴尚远,王肃秋叮嘱道:“把他送到逃难的百姓里面去,他多半会有危险,只能混到百姓里面去才有可能活下去。”
李牧尘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逃难的百姓之中了,举目望去,没有一个熟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王先生怎么样了。只能跟随着逃难的大部队一步一步往前走。唯一让李牧尘欣慰一点的事情,就是付仁那支小队一直在尽心尽力保护百姓,尤其是付仁,不断从逃难队伍的前端往后端跑,好像是在看护着逃难的每一个百姓。
就这样走着,走着。饿了,渴了,就跟周围的百姓要点囊吃,要点水喝。就这样走了一个星期,终于快到玉竹郡了。
这天夜里,后面的百姓突然喧闹了起来,不断有百姓四散逃开来,又不断有百姓的哀嚎传过来。李牧尘也被吵醒了,他看着不断有保护小队的士兵骑马往后面跑去,却没有再跑回来,李牧尘本能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身为县令的职责又驱使着他去看看。于是他拦下一名逃跑的百姓,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百姓说道:“有一支突厥的骑兵,突然追过来了,他们太强的,我们的保护小队根本拦不住。”
李牧尘马上往骚乱起源的地方跑去,就在快要到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刀飞过来插在了李牧尘的大腿上。李牧尘顿感疼痛,一下扑倒在地上,很快,四匹战马来到了李牧尘面前。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手拿一把偃月刀,用一口不熟的秦国话说道:“我乃哥舒翰,听说你就是李牧尘?今日就拿你来当我开战的第一笔功劳!”
旁边一人附和道:“对对对,他就是李牧尘,夜郎县的县令,将军杀了他,能记一大笔功劳。”
李牧尘怒吼道:“付仁,真是你叛国!你个杂碎。”
付仁也回怼道:“我从来没有叛国,我只是恨你!在你出现过后,我的师傅再也没有偏爱过我,他不仅单独为你授课,甚至还逼我给李府磕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再说了,我只是不想死而已,难道我有错吗!”
李牧尘顿时语塞。
哥舒翰大笑道:“争这个做什么,付仁,待我拿了这县令人头,回去让你当我副手!”
李牧尘什么都没说,只是跪在地上,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偃月刀高高扬起,一刀下去,却被一把扇子挡在李牧尘脖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