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你妈妈突发脑溢血,我们正把她往医院里送呢。”
“你赶紧过来吧。”
电话那头的焦急丝毫不亚于林絮本人。
林絮收起手机,急忙跑出去。
······
“齐叔叔,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院急诊室前,林絮踉跄停下。
“医生正在手术。”
被叫齐叔叔的男人见她满头是汗,急忙扶她坐下。
“你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
“好端端的怎么就脑溢血了呢?”
林絮拖着浓重的哭腔问他。
齐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解释着说:“在地里正干活呢,一个不留神就栽了下去。”
“我们不敢耽搁,连忙找了辆车送到这里来。”
正说着,手术室的灯灭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从里面鱼贯而出,林絮赶紧迎上去,“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幸亏送的及时,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絮的力一下子散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她喃喃的念着,眼里泪花闪动。
齐策也是庆幸的点了点头,感动的看着林絮,眼里全是欣慰。
做完手术,林妈妈被转到病房。
林絮早已是哭的跟泪人一样,两只眼睛肿肿的,守在床前,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林妈妈的手掌。
“一一,没事,你妈妈很快就会醒来的。”
齐策关切的安慰着她。
林絮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泪眼,“谢谢你齐叔叔,今天要不是你及时把我妈送过来,恐怕这会,就是凶多吉少了。”
“你妈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嗯。”
林絮带着哭音,很小声的嗯了一声,复低下头去,看着林妈妈。
齐策轻叹一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走出病房,却又觉得无处可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转出走廊。
花园里绿草茵茵,有病人和家属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下攀谈着家常,不时有几个护士端着药盘走过身边。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却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他抬头望天,天很蓝,湛湛青空映着悠悠白云。
风里带着几分舒懒。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空气。
要不是因为这次林妈妈突然重病,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再踏入这个城市一步。
他答应过那个人的,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也许是近乡情更怯,真到了这里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在想,要是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怎么样。
“叔叔,我的玻璃球掉了,你能帮我找一找吗?”
正出着神,一个小女孩哭着跑到自己跟前。
他蹲下身,嘴角挂着浅笑,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发问:“什么玻璃球啊?”
“就滚到你这边来了。”
小女孩答非所问,眼里心里,都只记挂着自己的玻璃球。
齐策不由觉得好笑起来,“好,叔叔帮你找。”
说完,便转过头搜寻起来。
“哎,是不是这个?”
他拨开草丛,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颗玻璃球,捻起来交给她。
“谢谢叔叔。”
小女孩立刻破涕而笑。
“阮阮,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跑吗?!”
一个高昂的女声至身后传来。
“小姨——”
小女孩甜甜的笑着,张开手臂向她飞扑过去。
齐策却是完全僵住了身子。
怎么会,整个江城那么大,怎么会偏偏,就遇到了她?!
怎么会?!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前四十年最引以为傲的克制和冷静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这位先生,真是麻烦您了···”
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的打着官腔。
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秒,齐策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僵硬的、迟滞的,一点一点的扭动全身关节,转了过来。
对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风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
时间被凝固住,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十四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许韵如,端庄大方,唯独在自己面前,有几分扭捏作态的小性子。
她那双眼睛,曾经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她说,阿策哥哥,只要是为了你,我不要许家也没关系。
可是后来,她嫁给了别人。
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成了江城最出名的女企业家。
而他,把自己锁在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一锁,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沧海桑田,她已经是江城名门顾家的夫人。
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
“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眼神刺伤。
“阮阮,以后,别跟陌生人说话。”
她面无表情,牵着自己的外甥女从他旁边走过。
他苦笑一声,没有阻拦。
以什么身份阻拦呢?
消失多年的前男友?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再出现的。
傍晚的顾家。
顾夫人端坐在餐桌前,眼神涣散,没有焦距,怔怔的出着神,看向主桌上的鸡汤。
顾晨许从楼上下来,冷睨了她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
“我爸呢?”
他问。
顾夫人却并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出着神。
旁边的佣人见状,急忙走上前来报告:“先生说他今晚有个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
闻言,顾晨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屏退她们。
“吃饭了。”
见顾夫人还是在发呆,他拔高了声音提醒。
对方如梦初醒,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神,扫了眼桌上的饭菜,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便皱起眉头说:“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随即,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母亲见了面老情人,就连饭都不想吃了吗?”
顾晨许冷冷抬眼,唇间吐字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