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微愣，不过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星期二很快到来，宋司宴起了个大早，精心收拾一番，挑上车库里最新款的兰博基尼，准备前往签约现场。
“宋总。”
一到酒店，就有服务生弓着身子迎上来。
“都安排好了吗？”
宋司宴微微扬眉，看向前方，眼神晦暗不明。
这次的签约很重要，几乎关系到他的生死，绝对不能出丝毫差错。
“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整桌宴席都是由德国国宴厨师亲自做的。大厅里所有的植株都换成了老总裁最喜欢的矮子松，包括熏香，也换成了紫檀香调。”
“嗯。”
宋司宴微微点头，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
早到了半个小时。
也算是给足对方面子了。
他这样想着，眼里隐约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
但下一秒，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微皱了皱眉，不耐烦的举起，却在看到名字的时候柔下了眼神。
是絮絮。
他心里涌起狂喜，没来得及多想就接通了电话。
“喂，絮絮，怎么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有多迫切。
电话那头却是轰隆几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打砸声。
宋司宴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絮絮，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声音，只有几个陌生的女声带着哭腔大喊“你们别再砸了——”
又尖又利，像要一下刺到他的心里去。
宋司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絮絮？！”
“滚开！”
一个粗粝的男声响起，随即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嘈杂之中，宋司宴清清楚楚的听见，电话那头，响起林絮的一声呻吟。
就这一下，呼吸可闻。
所有的感官都模糊了，宋司宴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涌到两只眼睛里，目眦欲裂。
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握着手机，急奔向门外。
后面的服务生忙上来拦：“宋总，马上就要签约了。”
听到这话，宋司宴发动引擎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他的眼中闪起坚决，“打电话给副总，让他来应付着。”
“我马上回来。”
随即，便发动车辆，冲了出去。
一路上连闯几个红灯，宋司宴几乎是心急如焚着到了林絮的工作室。
“絮絮，你怎么样？没事吧？”
关上车门，他急忙从车上下来，奔到林絮跟前。
工作室里，已经被砸的满目疮痍，地上全是泥土和陶瓷碎片，叫人触目惊心。
“你怎么来了？”
林絮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司宴呼吸很急，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
宋司宴卑微的看着她的神情，生怕哪里惹她不高兴。
林絮眉头微皱，随即举起手机，查看通话记录。
“我打错了。”
“刚才太乱，不小心拨错的。”
她粗略看了几眼，轻描淡写的将这事揭了过去。
宋司宴的心却是彻底沉了下去。
“你，你没事吧？”
他结结巴巴的看着眼前的人，刚才的满腹期待，欢喜，在这一刻，全都扑了个空。
林絮却冷淡的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自顾蹭去脸上的泥。转身进去。
宋司宴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又跟着进来。
“是谁来找你们麻烦？”
他问。
林絮不说话，低头收自己的画稿。
其他几个女孩子见气氛有点尴尬，暗自揣摩着这个人和老板关系不寻常，连忙开口替她解释：“我们也不知道，突然就闯进一群男的，砸了店里所有东西。”
“他们没伤了你们吧？”
宋司宴低声问着，目光却一瞬不瞬的定在林絮身上。
店员颇有眼色的瞧了林絮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又开口回答：“没事，他们应该不敢把事情闹大，砸了些东西就走了。”
“报警了吗？”
“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应该是对家吧。”
“警察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哦。”
宋司宴低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絮絮，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低头观察着林絮的反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含着点，连他自己都不明晰的，不为人知的期待。
但林絮最终一言不发。
他垂下眼脸，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
关门的时候，又深深的看了林絮几眼，看得工作室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期待起林絮的反应。
然而，自始至终，林絮连头也没抬。
宋司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垂着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
心脏有个地方，控制不住的发疼泛酸，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温热起来，肺里的空气像是被谁抽光了似的踹不过气来。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自我安慰般的抿了抿唇，继而迈出脚步走上车门。
但等他赶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总裁面色铁青着，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指责他：“我以为你很有诚意，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签约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一个连守时都做不到的人，我不认为，你有能力，负责这样的大项目。”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宋司宴自觉理亏，刚开始还不敢说话，但一听到对方说取消签约，连忙伸出手，“米恩总裁，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次签约，我们真的准备了很久。”
“我保证，你再给我半个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好。”
“米恩总裁···”
说到最后，他甚至着急的，拍起了人家的车窗。
对方却更加嫌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直接招呼前座司机，发动了汽车。
宋司宴的签约计划，就此泡汤。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林絮的手笔。
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后悔，而是他彻底的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