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本以为是孙承宗来的奏章,没想到是袁崇焕在广宁城的奏章,于是道:“卢卿家,你有什么看法?”
卢象升道:“如果按以往的规定,应该是送进京城举行献俘仪式。不过现在京城有变,献俘仪式就举行不了。微臣以为如何处理俘虏就是决定双方日后的关系,右翼诸部曾依附于林丹汗,林丹汗也与大明有过共同对抗鞑子的联盟,但也是表面上的,林丹汗还是有抢侵大明边境的行为。如今林丹汗抛下右翼诸部,让其单独对抗黄台吉,而使其大败。右翼诸部对林丹汗定有怨恨,已经离心离德,且势力大减,急需有同盟相助。皇上可以这一万多名右翼诸部之人为铒,与右翼诸部谈判,与其结盟,对抗鞑子。”
朱由检以后世的记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道:“与右翼诸部结盟?那是不可能的!你还记得努尔哈赤吗?李成梁养虎为患,为大明留下如此祸患!”
卢象升不解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朱由检道:“朕可以让右翼诸部自己治理自己。”
卢象升更加不解,道:“那不就是独立了吗?”
朱由检微笑一笑道:“是独立但也不是绝对的独立。首先他们要承认加入我大明,成为我大明的子民,遵守大明律法。其次,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部队且军饷由我大明负责,但要提供他们部落一定数量的勇士加入我大明正规军队,当然啦!所有的待遇都与当地士兵一样。还有就是他们部落中的官员都可以领取我大明俸禄。不过这些官员都必须经过我大明的认同,不然他们随便就封一个官,我们都要给俸禄,那不就等于领空饷了吗?”
朱由检感到有些口干,于是让曹化淳拿一杯茶来润润喉咙。
卢象升趁机找来纸笔进行记录,朱由检见此就慢慢品茶,让卢象升做好记录。
朱由检继续道:“当然不能少右翼诸部百姓的好处,让右翼诸部对其部落进行户口登记,并发一个大明户籍本,让他们能够进入关内自由买卖。刚刚开始可能右翼诸部对大明的市场不熟悉,可以安排官员去沟通和管理。还有就是马,马作为战争的重要物资,当然要特别对待。如果右翼诸部有马匹出卖,首先第一对象就是我大明正规军队,先由我大明军队挑选了,余下的再赶去市场卖。当然,这过程中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为了大家互相交流,大明可以派文人去学他们汉语和汉字,如果有条件的话,让他们学习大明文化,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也可以安排一些聪明伶俐的孩童进京读书(这句话的含义很深,第一可以让重要的部落首领的儿子进京读书,暗为人质。第二,让这些孩童学习忠君爱国的伟大思想,简称洗脑,同时让他们回去后传播给他们部落的人,让他们的部落真真正正的成为大明的子民。一旦大明发生了战事,他们就会举起武器为大明而战。)。”
卢象升不由衷心感叹道:“皇上真是高见。只不过让他们提供一些勇士成为大明正规军,有点难,而且还有要听从朝廷的调遣。这点可能要一笔很大的费用,以朝廷现在的税收收入有点难以承受。”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能用钱彻底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这点钱能使一方太平,那就真是太值了。如果与其发生了战争,那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各项军费不是更加巨大吗?而且更有可能是长期消耗,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卢象升连连点头道:“皇上英明,微臣受教了。”
朱由检继续道:“其实右翼诸部也是想要和平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甘心屈居于林丹汗之下。可惜他们的屈居却得不到和平,林丹汗见黄台吉来势汹汹,马上就放弃他们了,让他们去单独对抗黄台吉,让他们损失惨重。现在他们更需要和平和稳定,从而休养生息。如果此刻我大明伸出援手,他们看到我们雪中送炭定会大受感动,必对我们感激不尽。象升,你认为如何?”
卢象升道:“皇上之圣恩仁德,微臣不能及也。但臣以为外夷无信义,今天皇上施恩于他,不日他也会因利益而忘掉皇上今日之恩。或者过得十年或二十年,他也会忘记皇上之恩德。所谓外夷皆不可信。当年先祖成皇帝不也重用朵颜三卫吗?但后来朵颜三卫不也背叛大明吗?现在还在边境作乱。察尔哈部林丹汗不也曾与我大明结盟吗?但林丹汗依然在边境抢掠。外夷在弱小之时就依附大明以求生存,在强大之时就侵犯大明。最好的例子就是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在弱小时投靠李成梁,待强大之时侵占辽东,侵犯我大明。”
朱由检点头赞道:“象升,你说得好啊!当年成皇帝只是雇佣了朵颜三卫,但却没有管控他们的部落,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朕从中也吸收了不少教训,若要管控住他们,那就要从市场下手。”
卢象升奇怪道:“不知皇上怎么从市场下手呢?市场只不过是买卖之场,怎么能管控得他们呢?”
朱由检回道:“我们可以招一些有诚信的商人去右翼诸部做买卖,规定三个地方,不能去其他地方。我们以保护商人为名派兵驻守,建楼造房,如此一来,刚开始是一个集市,慢慢的就变镇,不久后就变成城。有城池了就一切都好办了。”
卢象升一一记下,然后高兴道:“皇上这计真高明,只要向蒙古各部推行此法,不但能解决外患,还能开疆拓土。皇上英明!”
曹化淳趁机道:“如此一来,皇上定能功盖秦皇汉武……”
朱由检听了虽然高兴,但还是打断了曹化淳的奉承,道:“此话说得还早啊!有道是:说的容易做的难。这可是需要清正廉洁的能臣才能完成,而且是一件比较漫长之事情。”
卢象升眼神坚定道:“皇上,此法定能成功!”
朱由检见卢象升如此,便笑道:“卢卿家都说行了,那这一定能行了。你就按朕之旨意回给袁崇焕吧!一些事宜的详细情况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不知孙老那有什么消息了吗?”说着话锋一转。
卢象升道:“谨遵皇上圣意!孙阁老现在还没有回信。”
朱由检道:“好吧!你先去忙吧!”
卢象升拜谢退了出去。
“捷报捷报!广宁大捷,广宁大捷,孙阁老与黄台吉在广宁城下决战,最终大败黄台吉,歼灭二万六千七百二十八个鞑子,俘虏三千一百二十个鞑子,收复广宁城,捷报捷报!广宁大捷……”三骑信使一路上一边跑一边大喊。
一处关卡听辽东有捷报传来,而且是大捷,所有士兵都走了过来。
为首的信使道:“我等乃是辽东来的信使,今辽东大捷正急要赶回京报捷,你们为何在此阻拦?”
为首的士兵道:“我听几位说广宁大捷,想确认一下,也想听听大概。”
信使道:“想听大概就不可能了,现在我正要赶回京中报捷。”
士兵道:“现在京中发现了奸细,我等正在检查,怕再有奸细混入,或者有奸细混出去。请你们接受检查。”
信使道:“什么?你们竟然怀疑我等是奸细!?岂有此理!你们找打是不?”说完举起马鞭向士兵抽去。
关卡的所有士兵也抽刀相向。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干起来了。
一名路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劝道:“各位官爷,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事好商量。”
另一名路人也劝道:“是啊!若这样坏了朝廷的大事那就责任人了,朝廷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过了。”
信使无奈才出示信件,士兵看了才放信使过去。
信使骑马过后,回头道:“哼!以后有你们好受的。”然后绝尘而去。
守关士兵反而嘻嘻笑道:“去到京城,不知道谁好受了。”
信使一路上高呼“广宁大捷”,向京城而去,路上虽有关卡但竟可以直接通过。
信使到京城城门时隐隐约约听到有喊杀声,于是向路人打探。路人都是一脸惊恐的看了城门的士兵,然后摇头快步走开。
城上守将见此马上下来道:“节使为何还不进城面见圣上呢?圣上对辽东之事可关心了!”
信使问道:“为何东南方向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守将道:“节使,你可不知道圣上收复辽东之决心了?圣上为了收复辽东失地正努力练兵,为了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圣上直接下令真刀真枪的作战,能活到最后的一定是最强的士兵。”
信使道:“竟有此事?”
守将道:“这事千真万确,有机会末将定会带诸位去参观一下。现在还是请诸位去面圣吧!”
信使也就不多问了,策马向皇宫而去。
信使参拜后奉上孙承宗写的捷报,就听到一个粗鲁又低冗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