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年三十，陈筱和顾奉壹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陈筱窝在书桌前面写卷子，旁边是倒计时的计时器。
三——
二——
一！
陈筱伸手，在计时器屏幕数字变成零之前按灭。
顾奉壹在一边适时开口：“雅思成绩出来了。”
“8有吗？”
顾奉壹敲了一个键，把笔记本转过来给陈筱看，“你看。”
陈筱没戴眼镜看不清，“什么？”
“8.5。”
陈筱花了三秒冷静。
鹿小葵你要冷静……
冷静……
静……
……
我操你妈的冷静个屁起来嗨我是雅思8.5的人啊啊啊啊！！！
虽然陈筱心中爆炸，但是在顾奉壹看来，小姑娘安安静静，面无表情，似乎能拿9都是平平无常的事。
半晌，才见她才从桌子上拿起刚刚写完的卷子，递给自己，“测试卷三，左侧三行第八个文档是答案。”
“这么冷静啊。”顾奉壹盯着她看了三秒，还是捏起她递过来的卷子，打开文档帮她对答案。
是标准测试卷，一共只有六道题，但是却答得慢判得也慢，顾奉壹有时候还要叫来陈筱讨论这个那个步骤要不要添加删去。
战线拉的很长，一张卷子判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陈筱看着42分的卷子，忍住了泪流满面的冲动。
写了一个假期，第一次考42分，这绝对是史诗级的突破啊我靠！
“我很激动啊，”她这才回复刚刚顾奉壹的感慨。
顾奉壹：“……完全看不出来。”
“你看我这么晚才冷静下来，说明我刚刚一直很激动啊。”陈筱捏着薄薄的纸张，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转头看向顾奉壹，“对了，咱们下去吧，这个时候春晚应该开始了。”
“好。”
陈筱跟顾奉壹面色凝重的对视了一会，决定把身上的睡衣换掉，两家老妈都有拍照发朋友圈微博的习惯。
“说起来，阿姨朋友圈有多少人？”陈筱迟疑的问。
“人多人少先放放，你想想董事长妻子，富婆太太的朋友圈会有什么人。”顾奉壹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毛衣，补充道。
陈筱闭了闭眼。
不敢想。
她趿着拖鞋跑回卧室，挑了比较朴素舒适的衣服裤子，拎起红色发带把垂在耳边的碎发拢到后脑，低低的扎一个辫子。
全身上下只有这一抹亮色，红色的发带和眼角的红点相呼应，倒也简约自然。
她踩着拖鞋下楼，还没走到楼底，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就从沙发上朝陈筱扑过来。
“呦，是阿尔法。”陈筱搂住它，在下巴上抓了抓，听它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刚刚写题仅剩的一点烦躁也一扫而空。
客厅电视上放着春晚放着却没人看，陈筱快走几步才发现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摆长城。
陈筱撸着猫，走过去问：“妈，顾奉壹呢？”
“三万。”陈妈妈把麻将牌扔出去，似乎没见陈筱。
陈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陈妈妈这才看了陈筱一眼，指了指厨房，“碰！”
陈妈妈这声喊得太有气势，陈筱忍不住歪了歪头去打量了自家老妈的牌面，啧啧两声。
破牌。
顾奉壹在切菜，见陈筱进来，也没说什么话，专心切着菜任陈筱抱着猫四处闲逛。
“我帮你？”陈筱走够了，出声问道。
“如果陈筱同学能帮帮忙，那我就太感谢了。”
陈筱把怀里的毛茸茸放到地上，摸了摸头，“阿尔法，你先出去，我要帮你爸爸洗菜。”
——它不肯走，最后是陈筱拎着她后颈把它扔出去的。
“我怎么就成它爸爸了。”顾奉壹擦干了手，给电饭煲插上电，“我怀疑你骂我是猫，而且有十足的证据。”
陈筱在细细的洗手，笑着回答他：“没有的事，但是它和你蛮像的。”
“怎么说？”
陈筱把手冲干净，拿过一边地上装着蔬菜的袋子，装到盆里细细的洗。
“比如对别人很傲娇，但是却又都很粘我，长得很好看，眼睛颜色一样，还有……”陈筱纠结了一下。
“还有？”
“禀皇上，民女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妃请讲。”
“我演不下去了，你这皇帝咋回事，咋还强抢民女了？”陈筱笑场了。
“我说爱妃就爱妃。”
陈筱笑了，板了板脸回归正题，小声道：“它被我抓下巴的时候的表现，和我吻你喉结时候你的表现，是同一个反应。”
顾奉壹沉默了三秒。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陈筱也沉默了三秒。
沉默可能也带着明天的康桥……
顾奉壹开口了，“可是我感觉我吻你的时候……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筱反驳：“不一样的。”
“现在亲一个试试？”
“……哥，我开玩笑的。”陈筱把洗好的蔬菜塞到他手里，“快快快，大厨做下一道菜。”
“先饶过你。”
陈筱心道不好，顾奉壹说话从来很精准，这一个先字出场，和“后来”饶不饶过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男孩子接吻技术飞速增长，陈筱甚至怀疑他私底下偷偷练过，每一次都把自己引以为傲的肺活量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顾奉壹敲了敲桌面，示意陈筱回过神来，“咱们两个负责做菜，一会的饺子他们几个包。”
陈筱点了点头，这是和去年一样的安排，她并不意外。
反倒是一想到已经和顾奉壹在一起过了两个新年，不由得有点感慨。
顾奉壹不满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想什么呢？总走神。”
谁料小姑娘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顾奉壹，咱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顾奉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488。”
“记得这么清楚？”
“陈筱小同学应该知道互联网这个神奇的东西。”
“这么久了啊……”陈筱皱着眉头想了想，笑了：“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办法啦。”
顾奉壹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话。
晚一点的时候，屋里屋外两帮人交接，客厅便安静了下来，陈筱和顾奉壹坐在沙发上，面前是配色奇奇怪怪的春晚现场。
陈筱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凭借自己浅薄的艺术水平无法欣赏这种高雅的颜色。
俩个人毫不犹豫选择闲聊。
陈筱：“你家里好像没有兄弟姐妹？顾叔叔好像也没有什么兄弟。”
顾奉壹：“是这样的，都是独生子女，但是我妈有个哥哥，是军人，我们也很久不见了。”
“哎？”
顾奉壹：“怎么了，和你印象中不太一样？”
陈筱坦白道：“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家里人的性格之类的……和我心目中的霸总不太一样。”
没有抢家产夺权篡位，兄弟姐妹勾心斗角想法争宠，张口闭口劳斯莱斯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总感觉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想什么呢，”顾奉壹有点无奈，“女频看多了？”
“不，”陈筱认真摇头，“男频也这样。”
顾奉壹：“……”
陈筱继续问：“那你以后就是继承家产？”
“差不多，但是估计是那是很久以后得事了——虽然我并不太想这样，但是自己家的产业给别人这还是太过分了。”顾奉壹认真的回答，“估计会趁年轻先浪一浪。”
陈筱没说话，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面前充满少年气的男孩子穿上西装精干冷峻的样子。
可能还真的会有几分霸总的味道吧。
“你呢？”
“当霸总的小娇妻？”
“你有更好的选择。”顾奉壹笑了，“女孩子还是要经济独立更好。”
陈筱笑了。
“但是你有能力，你可以靠着你的优势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顾奉壹贤严肃道。
“做喜欢的事工资少啊，你养我？”
“如果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
陈筱忍不住看着他，男孩子灰色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陈筱甚至真的严重怀疑，他真的会养自己一辈子。
——
电视放到难忘今宵，陈筱和顾奉壹趁着空闲时间钻回房间，相约在书房。
楼下还在乒乒乓乓的摸着牌九，声音之大，让陈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感叹：幸好顾家是别墅，不然准会被投诉得厉害。
陈筱刚关上门，就被顾奉壹拉着胳膊拽到书房的沙发上。
“我感觉咱们好好好谈谈有关猫的事。”顾奉壹如此说道。
陈筱心下无奈的叹一口气。
她就猜到！
小姑娘当即选择委屈巴巴选择妥协，“我错了。”
“错在哪里？”
还没等陈筱回答，顾奉壹就抢答：“亲一下，你主动亲我一下，这事就算翻篇了。”
陈筱：……
我靠啊你就是想亲，想亲直说好吗？这么拐弯抹角好意思吗大哥？
亲就亲，又不是没亲过。
陈筱直接跨坐在顾奉壹大腿上，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下去。
“好了，过去了？”陈筱说完，报复性的还在他唇轻咬了一下，站起身子就要走。
顾奉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站起来的身子再一次按下来，“不好意思，我也错了，我要亲回去。”
“错什么？”
“错在让一个没有错的人承认她错了。”
陈筱：……
我……你赢了。
陈筱无奈的笑了下，“亲吧，亲到我满意了就算过去了。”
“遵命。”顾奉壹笑着说，“说起来你的吻技怎么还是那么糟糕。”
陈筱捏了捏拳头，在思考大年初一顾奉壹眼眶青的影响。
最后还是放弃了在他脸上抡一拳头的念头。
楼下是麻将的碰撞声，窗外的车辆川流不息，远处的郊外燃放烟花，炸开在空中又渐渐消散。
周围万家灯火通明，唯独书房光芒暗淡，黑色笼罩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一盏床头灯发出昏黄的光线。
他们在在接吻。
——
手机铃声响了三响，陈筱划开手机锁屏，是郑舒的来电显示。
“筱筱筱筱。”女孩子的声音急促，喊着陈筱的名字。
“怎么了？”
“慕容璃，就喜欢顾奉壹那个大小姐。”
“我知道，我还不至于忘记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陈筱敲了下鼠标键，从旁边拿起便签记下返校的日期。
自从顾奉壹事件之后两个人真的很少联系了。
“她谈了个男朋友，”
陈筱“哦”了一声没说话，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交男朋友太正常不过了，祝她幸福。
“是一个大学生哎，都大三了。”
陈筱继续“哦”了一声，大三也就比她大四五岁左右，不算大，挺合适的，就是异地恋可能有点难。
“好像叫林泽漆吧……”
“你说啥？？”陈筱一下子按偏了鼠标，按进了百度的黄色小广告，画面一闪，吓得陈筱连忙按退出。
操啊，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郑舒也蒙了，急急巴巴重复了一下，“林，林泽漆，三点水那个泽，油漆的……”
“郑舒，咱们见一面，好吗。”陈筱一直退不出来，索性关了电脑，“就在老地方，那个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