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刚下飞机手机就被打爆了，其中耗时最长的是英语老师，她在话筒另一边看着成绩快笑疯了，一直在疯狂螺旋爆炸夸两人。
“筱筱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我选的孩子，第一啊，第一！这是个好兆头，加油啊！顾奉壹也很棒，听说他还准备生竞呢，竞赛老师说了，他考得也不错……”
陈筱这边嗯嗯作答都来不及，顾奉壹识时务接过电话，“老师，是我。”
“奉壹啊，你和筱筱在一起？”
顾奉壹拽了拽陈筱的外套领子，帮她整理平整，“嗯，我们刚下飞机。”
“好啊，那就先不说了，你们辛苦了要好好休息，我挂啦。”
英语老师声音很大，离手机很远的陈筱都听得见，一时间有点尴尬。
“英语老师是不是不太会说中文了。”顾奉壹把手机还给陈筱，“这话听起来有点怪。”
陈筱点点头，刚想说话，电话便又响起来，是顾妈妈。
“顾阿姨，”陈筱甜甜的应道，“我们刚下飞机，怎么啦？”
“太不好意思了，你顾叔叔公司有点烂事得我处理，我现在不在家里……你有房门钥匙吗？”
陈筱点点头——虽然隔着话筒对方并看不见：“带啦，阿姨放心，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就好，你俩都累了，好好休息吧。”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陈筱哭笑不得，刚刚英语老师说还好，但是刚刚顾妈妈这么一说总有一种“老婆婆催促儿媳快点给她生大胖孙子”的味道。
的的确确是很怪。
顾奉壹倒是在路边拦了一个出租车，“走吧，回家。”
陈筱向后靠了靠身子，感叹道：“啊，B市，我回来了！”
“这话应该我先说好吧。”顾奉壹好笑的看着她，“你才去三天好吗？我去竞赛都好久了。”
“你还知道好久。”陈筱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道：“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网络也不上，知道的你去竞赛集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
顾奉壹眨眨眼，“你闻。”
“什么？”
“空气中，柠檬的清香味。”
陈筱：？？？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酸了，我醋了，我有点清香。
——
陈筱穿着校服，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见了一条红色的大横幅。
就连近视眼如她都看得清楚，上面清清楚楚几个大字——
［恭喜高一理科三班陈筱同学英语竞赛复赛全国第一名］
陈筱两个字还黑体加粗。
走在她身后的顾奉壹见她站住，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呦，出名了。”
“啊。”陈筱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声，她只想当一个低调的学霸啊！
她还想扮猪吃虎无形装逼啊！
思索三秒，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次性黑色口罩三下五除二戴上，冲着一脸懵逼的顾奉壹说：“我感冒了。”
顾奉壹从她的袋子里也拽出来一个，戴上，“我也是。”
陈筱溜进校门，就见一群人挤在公告栏前面，陈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英竞的消息。
“去看看？”顾奉壹问。
“走吧。”陈筱挤过去，看了一眼。
英竞复赛取得成绩的，连照片都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陈筱有点疑惑的看着她那张穿着JK制服的照片，在一群证件大头照里面格外突出。
清新脱俗好不做作。
“操。”她忍不住骂出声，这张照片她太熟悉了，去年在商场买衣服时顾妈妈照的，她还夸赞了一句好看。
陈筱：……
但是真的好看，女孩子长发柔顺搭在肩上，浅蓝色的短裙领带，干净利落的衬衫，从任何角度来讲，都很好看。
顾奉壹凑到她身边笑着开口：“她们要是知道照片上这个人剪了头发会有什么想法呢？”
他说着，隔着帽子揉了揉陈筱的短发。
陈筱昨晚去剪了头发，长度在耳朵上面那种，还很骚气的在发梢染了个色烫了个型。
陈筱美曰其名：“方便洗。”
Tony老师很会，手艺相当不错，他说陈筱山根很高，骨相很好，眉型也天生不错，应该英气一点。
陈筱本来是想剪短到耳朵的，结果在一声声的帅气中迷失了自我。
等到顾奉壹来看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短了。
顾奉壹：？
……
陈筱把记忆从过去抽离，伸手推了推顾奉壹，“走吧。”
两个人戴上校服的黑色帽子，装作无辜路人走到班级。陈筱刚摘下帽子走进班门，就感觉无数视线迎过来。
但是感觉不是“卧槽快看神仙来了”的感觉，而是“你他妈谁”的警惕。
顾奉壹摘下口罩，走到后排位置坐下。
陈筱眨眨眼，坐到旁边。
大家都不熟悉顾奉壹，但是毕竟见过，便也没说话，反倒是陈筱遭到大家的一致攻击。
“同学，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就是那个陈筱，是个姑娘。”
“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新传来的，如果是，我们还是希望你另寻座位。”
“……”
陈筱第N次默默吐槽四中的校服男女生没有区别。
见她没有动作，同学们又开始解释：“同学……”
“那个。”陈筱无奈的把口罩向下拽了拽，“我就是陈筱啦……”
班级里短暂的安静，便又像蘑菇云一样炸开。
“卧槽卧槽卧槽你掐我一下！这他妈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接受事实吧，现在的女孩子都和我们抢女孩子了。”
“好帅啊啊啊啊啊！”
“人家又帅学习又好，我哭了。”
“操，你他妈别说了，我发现他俩都是长得好看的学霸好吗。”
“……妈的185。”
陈筱小声传递消息：“顾奉壹187了！”
男孩子愣了一下，更难过了，“妈的187啊187！！！”
“……”
屋子里一片嘈杂，以至于刘成一走进班级的时候以为自己走到了菜市场。这群孩子们自从月考，就每天日常自闭，怎么今天抽了风？
“老师，陈筱顾奉壹回来了！”班级里女孩子说。
刘成一朝后排看了一眼，对上陈筱的眼睛，笑了一下。
“好了，大家安静。”他拍了拍手，“要庆祝去和其他班级炫耀，这样才爽——现在我们来说数学。”
“老师上课了吗？”
“上课了哦，”刘成一打开教案，“就在我刚刚进班级的时候。”
“哦——”孩子们齐齐的喊了一声，纷纷转移注意力，掏书洞翻书包找数学书，然后飞速翻到新课。
陈筱揉了揉短发，拉开笔袋掏出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顾奉壹。
已经很久没有了，这样并肩坐在一起上一节正正经经的课，和班级同学一起。
她把按动笔尾在桌子上按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看着桌面上那一道压轴题，阳光洒在上面，明暗各半。
无论怎么看，未来都是一片光明。
——
校门口的横幅逐渐被一些高年级学姐学长的保送消息所掩盖，陈筱也就逐渐安定下来，也不再有其他学生爬门口询问陈筱是谁的现象发生了。
高二高一的月考因为高三的模考而取消，跑操也因为不放音乐而消失殆尽，在走廊里穿梭的学生一下子少了一半，办公室门口倒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教学楼被贴上红色的横幅，红底白字，黑底红字，正楷大且标准，陈筱有时候看着都虎躯一震。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胜负未定，你我皆黑马！”
“考前多流汗，考后少流泪！”
“……”
在这种情况下，刘成一还能在大课间笑嘻嘻的请孩子们吃牛板筋，一边说：“人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是咱们，是百万雄师过大江。这些学姐学长的激昂咱们看看就好，踏踏实实学才好。”
“毕竟咱们这里一本率96%嘛怎么都有大学上——谁有烧烤料，再给我倒一点。”他拎了拎面前的空塑料袋，有点惊讶孩子们居然把他的烧烤料全都抢走的事实。
孩子们在下面嬉笑道：“没有啦——”
异口同声，不约而同。
陈筱笑了，咬着牛板筋，倒是仔细数了数日子。
——后天，就要英竞决赛了。
还得请假。
时间越久，她就越喜欢平凡的校园生活，喜欢和同学们一起拆老师的台，喜欢体育课上的叽叽喳喳。
顾奉壹调侃她提前进入老年时期。
“什么意思？”
“就爸爸妈妈姥姥姥爷那些脱离校园的人，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怀念校园生活那样。”顾奉壹解释道。
陈筱点点头，这是事实，“必然怀念校园定律。”
“其实还是怀念青春啦。”
陈筱点点头，这也是事实。
她咬下一块板筋，就听身边的男孩子笑着开口：“烧烤料，沾不沾？”
陈筱转头，就见顾奉壹拎着一小袋烧烤料，正冲着自己笑。
陈筱当机立断把串在里面滚了一圈，压低声音问：“哪里来的？”
顾奉壹还没说出声，就听见讲台上刘成一的声音，“后面那两个，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们，烧烤料交出来！！”
几个男孩子闻言，从座位上跳起来。
“啊，小李我果然没愧对你！”刘成一看着其中一个男孩子感动道。
就见那个男孩子喊道：“快快快我们大家把它沾光，绝不能到老刘手里！”
刘成一：？？？
学生背叛我，心好痛。
陈筱周围一下子围了一群人，声音杂乱，她却不感觉闹，只感觉很安心。
顾奉壹手里的塑料袋被有一群豺狼虎豹鬼子进村式撬去，闲下来的手握住了在桌子后面的陈筱的手。
周围是欢乐的课堂，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
真希望这一瞬间就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