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一边的被褥已经空了。
坐在床边的顾奉壹见她醒了，停下了敲电脑的动作，“醒了？”
“醒了。”陈筱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面露出脑袋，看着顾奉壹：“十套卷子写完了”
“当然，也多亏了你的帮忙。”顾奉壹把一沓卷子扔过来，上面红色的笔勾画完整。
陈筱笑了，“我那算什么帮忙。”她只不过把自己会的题全都划掉，减少顾奉壹的题量。
毕竟她都会的题对于顾奉壹这样的竞赛生来讲，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然算，吃早饭？我去拿？”
陈筱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看了一下时间——6:30。
“好啊。”
顾奉壹自然是知道陈筱喜好的，五星酒店的早餐也着实丰盛，他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陈筱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那一打生物竞赛卷。
“感兴趣”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招呼陈筱吃饭，“有你喜欢的小笼包。”
陈筱看着顾奉壹错的题，拎着卷子走到桌子边上，把那道题指给他看，“你说这个题，是不是这个思路”
“嗯？”顾奉壹捏起筷子，凑过去看了一眼。
陈筱把想法说出来，顾奉壹点点头肯定，“吃饭吃饭，感兴趣一会我教你，要是想参与的话，我可以和竞赛老师说。”
陈筱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在桌子边颠了颠对齐，“忙不过来啊，英竞，数竞，还有雅思考试，真是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
顾奉壹给她递了一碗粥，把鸡蛋敲在桌子上，蛋壳破了立在桌面上。
“加油竞赛，尽快保送就好了。”
陈筱接过碗，“谢了。”
“不谢。”顾奉壹喝了一口粥，“尽快，保送也好降分也好，都可以耍一耍了，我还挺想学车的。”
他说着，莫名感觉有点不务正业，忍不住笑出声：“真有点气人，居然想着学车。”
果不其然，陈筱敲了敲筷子，批评道：“不务正业！”
“是吧。”
“但是。”陈筱顿了顿，“还真挺爽的。”
在别人忙着高考时跑去学车，装逼又欠揍，但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爽。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得停不下来。
……
“准考证。”
“带了。”
“答题卡。”
“带啦。”
“身份证。”
“嗯嗯。”
顾奉壹拉上塑料袋，摸了摸陈筱的脑袋，“都带啦，已经核查第三遍了，还是你给我装的，放心好了。”
“我不是紧张嘛。”陈筱看了他一眼，“我自己考试都没那么紧张。”
“我的实力你要相信，没问题。”顾奉壹朝陈筱竖起大拇指，“至少也是个省一省二的。”
陈筱笑了，“好的，相信顾哥。”
“你再喊一遍”顾奉壹挑了挑眉，陈筱从来都是喊他名字，刚刚这声哥他很受用。
——虽然她的语气带了一点称兄道弟的兄弟情的味道。
陈筱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他什么意思，软乎乎的喊了一声：“顾哥”
在陈筱的视角来看，顾奉壹的身体很明显的颤了一下，陈筱坏心思的又不厌其烦的喊了几声。
“顾哥哥？”
“哥哥？”
“哥~你看看我嘛~”
她搂着顾奉壹的胳膊，打算再喊出声，就被顾奉壹的大手捂住嘴。
“你别叫了，你要再叫，我就拿不了省一了。”
陈筱狡黠的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可是哥哥耳朵红了呀~”
“……”
陈筱占到便宜，见好就收，不说话了，往后倚在车的靠背上。
在前面听了半天的司机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陈筱拽开顾奉壹的手，笑着回答道：“是啊。”
“你们两个是竞赛生吗？”
“是啊。”
“好啊好啊。”司机大叔倒是莫名有点欣慰的说：“谈恋爱就要学的好的谈，一起考名校多好。”
陈筱和顾奉壹有点惊讶的对视一眼，笑了。
“恋爱学历双丰收。”大叔又重复了一遍。
闻言，陈筱看着顾奉壹，“省一和我都是你的？”
“不，国一怎么样。”
陈筱笑：“当然。”
——
生竞时间和英竞相比就短了不是一星半点，陈筱窝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两个小时，写了一套数学题。
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
［顾奉壹］：我考完了，你在哪？
［陈筱］：对面咖啡店，东面靠窗。
［顾奉壹］：OK，看到你了。
陈筱放下手机，扭头看着对面，能在人群中看见高海拔的自家男友。
她站起来，走到近处的柜台，这里正对门口，顾奉壹一进门便能看见她。
“三号桌，麻烦来一杯黑咖，不加糖，一杯摩卡，谢谢。”她斟酌一下，报了两个口味。
“给我点的？”顾奉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陈筱后面，笑吟吟开口问。
“不是哦，是给男朋友点的，不过要是帅哥给我亲一下的话，给你也行。”陈筱歪头看他，拿鞋尖点了点地。
“当真？”
“当真。”
服务员小姐姐刚从后厨拿来咖啡递给陈筱，就看见英俊的男孩子弯下腰，以迅而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在小姑娘脸上嘬了一下。
“好了，现在是我的了。”
他说着，把咖啡从陈筱手里端走。
服务员小姐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见女孩子红着脸拉住男孩子脖子，在脸上蜻蜓点水一点。
“不行，还你。”陈筱严肃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这杯，给你买的。”
顾奉壹伸手揉了揉陈筱你脑袋，在陈筱“头发都乱掉了”的抗议中，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糖包。
“谢谢。”
“额……不不不，我来端，我的职务。”服务员小姐姐收了收下巴，连忙拒绝，把托盘拿到手里，指了指一边：“请。”
陈筱颔首示意，转头看向顾奉壹，“考得怎么样？”
顾奉壹推着陈筱往前走，诚实说：“正常发挥。”
“那就稳了。”陈筱豪不意外，挑了挑眉一脸求表扬，“我刚刚和老师说了，老师说你是集训队万年第一钉子户啊。”
顾奉壹也不谦虚，直白道：“题不难，省一应该问题不大。”
他拉开椅子，陈筱坐进去，“省一能拿到B大保送了吗？”
“应该不能，但是肯定能降分。”顾奉壹坐下，从服务员小姐姐哪里接过杯子，“谢谢。”
小姐姐脸红红的看了他一会，在陈筱怀疑时间长到她要告白的时候，她说话了。
“小弟弟，我想问一下，你是生竞的考生吗？”
顾奉壹点点头。
“那个，我弟弟也是考生，还没出来，我想问一下，这题难吗？”服务员小姐姐拎着托盘，有些不好意思道。
被这么帅的男孩子看着，有点脸红心跳怎么办，好帅！
他旁边的小姑娘也好英气，感觉好撩，怎么办？
顾奉壹完全不知道她的内心戏，问：“你弟弟，成绩怎么样？”
“在T市集训队中等吧。”
顾奉壹点点头，“可能填空最后一道，和最后一道题会难一点，比较对于教材来讲，超纲了。”
陈筱拿起一边的勺子又放下：“你刚刚不说很简单？”
“对于我来讲简单，不代表对起他人来讲简单。”顾奉壹一脸认真。
得，真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服务员小姐姐笑了一下，选择离开学霸。
两个人面对面，陈筱小口喝着滚烫的咖啡，就听对面说：“你刚刚主动亲我了。”
陈筱一口咖啡差点喷到他脸上，连忙就着不算太烫咽下去。
见对面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陈筱感觉耳朵有点升温，“又不是没亲过……”
“不，”顾奉壹摇摇头，“区别很大，这是你，主动，亲的我。”
他这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还满怀期待的看着陈筱，像想要奖励的孩子。
陈筱“嗯”了一声。
“所以，以后可以不可以多亲几下？”
陈筱抿了抿唇，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声道：“你别这样，我犯罪怎么办？大哥你也未还成年。”
就听见顾奉壹小声的，趴在陈筱耳边，用极其浮夸的语调说：“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陈筱一时间有点僵硬。
感觉男朋友被魂穿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她忍不住，小声道：“你好骚啊。”
顾奉壹笑了，鼻息扑在陈筱脸上，“这段对话要素过多。”
两个人马上便又老老实实坐回位置，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严肃。”陈筱正色道。
“嗯。”
下一秒，说着要严肃的陈某人就最先破了功，捂住嘴巴开启震动模式。
顾奉壹见她松鼠般可爱模样，也扬起嘴角，弧度很大——
开始憋笑。
咖啡店客流量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人，老旧唱片带着磨砂质感响起来。老钟哒哒哒的响，除了这些物件的声响，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两个人笑到肚子疼，纷纷拿起面前的咖啡喝。
老钟敲了十四下，唱片机停下还在放的甜腻情歌，电脑通过音响放大沙沙的前奏，音节被慢慢吐出来。
两个人也不说话，面对面坐着。
一首《富士山下》，一首《春秋》，一首《好心分手》。
陈筱轻抽额角，小声吐槽道：“不会下一首什么《春夏秋冬》之类的……”
话还没说出来，前奏响起，顾奉壹抬了抬下巴，“恭喜你猜对了。”
陈筱面带假笑，抢过顾奉壹手里的黑咖啡。
“嗯？”
“你给我，不苦不配听这首歌。”
她说着，狠狠灌了一大口。
顾奉壹见她的举动，有点哭笑不得，下一秒就见小姑娘抹抹嘴，站起来。
“我去和老板聊聊能不能点歌。”
顾奉壹点点头，就见小姑娘和门口摆弄唱片的中年男聊了一会，蹦蹦跳跳回来了。
“聊好啦，老板人很好，这首放完就放我说的了。”陈筱把顾奉壹的杯子递回去，却在见到杯子上的唇膏印时愣了一下，讪笑着转到了一边。
顾奉壹没说话，把杯子转回来，对着刚刚的唇印喝了一口，仿佛没看到一般。
一首歌曲的时间过去，前奏再次响起，顾奉壹反应过来，笑道：“好巧，这首我也知道。”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再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