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看着原羽被推去急救室，并没有跟着。
而是全身虚脱了一样无力地倚着走廊墙壁，仰头，静静盯着雪白的墙顶像是出了神，一向没什么心事的眸眼里依稀透出些乏力和空茫。
她头一次感到身心俱疲。
到现在为止，她对原羽有感情当然是真的，可被他折磨的厌了累了更是真的。
不该心软的。
如果说分手前他那些监视的小手段让她抵触厌恶的话，那分手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极端行为到现在在她眼前自杀，简直就是让她感到惊悚发狂。
按照她的风格，本不该理会的。
爱死就去死好了，不关她事。
可她还是理智下线，来了医院，还是在早早意识到很可能会被纠缠不休的情况下。是，她也有点不正常了吧。
其它病房的人听到动静，出于本能的吃瓜心态，不少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穆欢衣服上还沾着原羽的血，回过神也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撩了撩头发面不改色离开。
……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以死相逼的小疯狗，如愿，唤回了主人的垂怜。
不过再犯下次，可就难说了。
*
当天晚上，穆欢就接到了原羽的电话，因为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她已经把他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姐姐，你在干什么？”原羽声音哑哑的，应该是刚醒过来，虚弱中难掩喜悦。
醒来见穆欢不在而小小失落了一下，当打出去的电话接通后，那点小失落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
小狗虽然嫉妒心旺盛占有欲强烈行为偶尔极端。
但有时候很容易满足。
她把他放出了黑名单呢，还接听了电话，昭示什么不言而喻，他根本忍不住偷笑。
穆欢看了眼时间，不到十点。
她现在是大三下学期，有读研的想法，刚才在看一些资料，这会刚打开小游戏放松身心。
“没干什么，有事你说。”她嗓音淡淡的。
到底是不像以前恋爱时候相处的亲昵。
原羽好像没听出她的冷淡，很自然地又使用起男友身份带来的特权：“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姐姐说说话，如果你累了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天籁似的嗓音，说话乖巧巧的，十分懂事妥帖。
穆欢抿了抿唇，随意的鼻音：“嗯。”
“……”原羽默了默。
他当然不想挂电话，两道划伤一共缝了十四针，现在麻药劲过去，线紧绷着皮肉伤口，一动不动也很疼。
他不敢闹完自杀还异想天开地要她的关心，只想听听她声音也就止疼了。
“姐姐，明天中午我去找你一起吃饭好不好？”原羽小声请求。
穆欢皱起眉：“老实待在医院，养好伤再说。”
原羽翘起唇，自动理解成她在关心他：“没关系的，我会小心一点，扯不到伤口。”
“那随你便，自己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就别再问我。”
她话里明显带了轻嘲，像是在笑他那些保证就是个屁。
原羽听此急了，忘了伤，撑起身子，可稍一动伤口立即渗了血。
“嘶……”他忍下疼，着急开口，“我不去了就是，不是在和你商量嘛，我哪有自己做决定。”
穆欢顿了顿，也没揪住这个不放。
“还有事吗？”
“……”原羽慢吞吞地，“没有了。”
“那我睡了，晚安。”
“嗯，姐姐晚安，”他嗓音缠绵小声补了句，“我爱你~”
“……”
原羽疼的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着穆欢，忘记疼了一样，甜丝丝地弯起了眉眼。
*
因着担心穆欢会不高兴，原羽真就乖乖的住了一周的院，这期间没有不老实地去找她，只是手机上的联系没断过。
电话是不敢多打，中午和晚上各一次。
微信上发消息就很勤了，例如吃的饭，窗外的天，医院草坪的昆虫，她送的花，喝的白水，总之干点什么都拍下来给穆欢分享过去。
穆欢很少回。
但一想他憋在医院里确实是一天到晚闲的蛋疼就没说什么，偶尔也会回他一下。
而且这周她有空的时候也去医院看过他两次。
她风格就不是矫情扭捏的，既然选择复合，那就真的去认真交往；
就像当时说了分手，任他再纠缠卑微她也冷酷的坚持到底，就是……最后还是被他打败了而已。
原羽出院那天正逢周末，穆欢回了家，他也直接赶回去，特意拐去商场买了穆欢平时爱吃的一家意大利品牌巧克力。
穆正川在家，笑眯眯地：“小羽也回来了，怎么看你又瘦了，不能因为年轻就整天忙工作不顾身体，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
他不知道原羽自杀，显然原韵柔也没告诉他。
原羽含着笑意应下，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二楼穆欢的卧室。
穆正川发现了他手里拿的巧克力礼盒：“这是买的什么？”
“巧克力，”原羽半真半假说，“路过就顺手买了，记得姐姐似乎喜欢吃。”
穆正川点点头。
看这姐弟俩相处的意外的和谐，他很是欣慰。
“姐姐，我可以进去吗？”原羽迫不及待敲响了穆欢的房门。
里面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声：“进。”
原羽这才进去，双目亮晶晶地看向窝在阳台沙发的穆欢。
天不冷不热，穆欢在家穿的随性舒适，深色拖地长裤，上身里面黑色背心外面套了件灰色薄外套，阳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她身上镀了层温柔碎光。
原羽握着把手关上门，朝她走过去。
穆欢在看书，人进来她也没给个眼风，短沙发置在窗边，羊羔绒的坐着非常舒服，穆欢横着躺上面睡觉都刚刚好，他一过去却瞬间显得空间拥挤。
原羽踌躇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坐过去。
这样一来，她穿着纯白棉袜的脚，稍稍动下就蹭着他大腿。
原羽似乎有些紧张，绷着肌肉避免碰到她的脚，偏头看向她：“我买了巧克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口味，要不要先吃个榛果的？”
他打开礼盒拿出巧克力。
穆欢这才从书里抬起视线，出声制止：“不吃，放在一边，想吃了我自己会拿。”
“……”
原羽微垂下眼，轻轻点了头，样子乖巧又局促。
穆欢又瞧了他一眼，抿抿唇，开口又说：“你伤口缝的针还不能拆吧，那只胳膊尽量别活动，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他闻言，低眉，浅浅勾起嘴角，“嗯。”
穆欢没再说什么，又收回视线看书。
两人早已经历过各种恋爱期，这么静静待在一起也不会感到不自在一类的。
窗户开着点缝，风吹进来白色纱帘跟着轻轻晃动。
原羽眼皮动了动，脑袋不着痕迹地偏了点弧度，侧眸，将视线悄悄放在穆欢身上。
天气温度适宜，她外套松松懒懒半敞，里面的黑色低胸背心暴露着大片锁骨肌肤，在光下白的晃眼，细腻又光滑。
衣料紧贴身体曲线。
胸口绷起饱满线条，露出的莹白若隐若现，又隐在衣料下。
原羽眼神闪烁，视线却难以抽离。
凸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就悄悄支起了欲望。
……毕竟，好久，好久没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