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穆欢准备洗澡时，兜里掉出了一个小玩具。
这是在甜品店购买了限定情侣套餐，店家赠送的玩具，两个，原羽拿走一个，这个是他硬塞给她。
……她当然不想吃什么鬼的情侣套餐！
都是那个小混蛋决定的，是他抢着付钱，套餐里面恰巧有喜欢的冰淇淋，她才勉强吃了点的。
不过当时想着出了店门就把这个情侣玩具丢掉，倒给忘了。
嗯……穆欢烦闷地趴在床上，翻了个身，举着玩具，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玩具是个穿着裙子的小猪，丑萌丑萌的。
另一只是打着蝴蝶结领带的小猪，被原羽拿走了。
“丑死啦！”穆欢最后嘟囔一句。
掠过垃圾桶，将小猪随手扔在了书桌上。
……
暑假正式开始。
这天一早，穆正川在家，说晚上带她出去吃大餐，语气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穆欢在面对这个父亲时就像一个敏感的刺猬，平时肚皮柔软，当被弄伤遇到危险时会展露出棘刺。
她漫不经心地答应，直到傍晚上了车，驾驶座的穆正川才说出了今天的真正目的。
“爸爸带你去见一个阿姨，她人很好，你肯定会喜欢她，咱们一起吃顿饭。”
意思明显。
原来是带她去见后妈。
穆欢听完，保持着摆弄手机的姿势，僵了几秒。
她安静着。
穆正川似乎也有点心虚，瞥过去一眼看女儿的反应：“阿欢毕业了，成长了不少，也该体谅爸爸了。”
穆欢捏紧了手机，紧紧咬住牙。
她转头看向他，保持平静：“我说过，让你给妈妈守贞三年，这很难吗？”
穆正川看着前路：“的确是三年啊。”
“根本不是！我妈是十一月不在的，差四个月还是差四天都不算三年！”她捏紧拳头吼出来。
穆正川轻出一口气，显然是觉得她在故意挑刺：“这有什么区别，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懂点事让我省心！”
穆欢直直盯着男人的脸，之后移开目光，靠在椅背上看着车外夜景。
暮色渐深，窗外城市灯火绚烂，印着少女覆了层水的瞳仁，脆弱又漂亮得惊人。
穆欢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好像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也竟然没有什么怒火了，只是感觉无力。
可能是对这个男人失望。
……
餐厅包间里，穆欢无精打采，没骨头似的摊在椅子上玩手机，坐姿可以说是不雅，她对那个未来后妈自然是没一丁点兴趣，等上了菜她吃饱了直接撂筷子就走人。
“坐都没个正形，被人看到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子！”穆正川点完菜教训起她。
穆欢眼风也不给。
没多会，穆正川接了个电话，站起身：“你原阿姨到了，我去大厅接她一下。”
穆欢没理。
人一走，桌上只剩她一个。
放下手机，穆欢烦闷地闭上眼睛，颤栗出了口气。
没多会，穆正川领着个女人进来了。
“阿欢，这是你原阿姨，快叫人。”穆正川温和着脸。
穆欢抬眼，看清对方时，眼神错愕。
温婉美丽的女人也同时一愣。
两人明显是在这之前就有过认识，穆正川看出来，似乎觉得寓意着缘分：“你们认识？”
穆欢眨眨眼，移开了目光。
……是逢春花店里的温柔阿姨。
穆欢偶尔会去买花，对她还很有好感。
现在是成了她的后妈？穆欢心里嘲弄地笑了笑，真是巧。
原韵柔也很诧异，很快反应过来，回答穆正川：“算是认识，阿欢经常光顾我的花店，长得漂亮嘴也甜，我印象很深。”
穆正川大笑，为了调解气氛故意说：“是吗，漂亮是漂亮，但嘴甜……我都不敢信你说的是我女儿。”
穆欢别过脸，一脸无趣，根本懒得搭他话。
原韵柔温柔笑着，拿起手里的礼盒，递给穆欢，“阿姨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穆欢扫了一眼，没接的意思。
“你眼光好，她肯定喜欢，来，先坐下说。”穆正川出声解了围，接过礼盒，殷勤地给她拉椅子，一副细心好男人的做派。
穆欢却越看穆正川的笑越觉得刺眼，恶心。
他对待她的妈妈从来就是一副冷淡不耐的样，在这女人面前却形同谄媚。
……她认为自己是个叛徒。
妈妈的叛徒。
坐在这里，和另一个、未来是她后妈的女人吃饭。
穆欢鼻尖有点酸，一种挤压心肺的窒息感透至全身。
她突然就受不了这里的每一个声音，每一个空气，她想大声、野蛮地尖叫，让他们都消失消失！！
“你去哪？！”穆正川一声喊。
穆欢头也不回走出去：“内急。”
她开门出去，巧的是，外面也有人推门进来。
门打开，仅仅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门外略垂头的少年，淡抿着唇，脸上没丁点表情，不是冷漠，而是死气沉沉的木然，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
他本就是如此。
少年迈出脚步，缓慢抬起眼皮，穆欢也看过来，两人便在这一瞬对视上。
空气都仿佛变得微妙起来，没有人开口，表情平淡无波，心里却掀起另一番浪潮。
少年眼睫轻轻一颤，是死水微澜，眼底灰寂散去，瞳仁好像泛起碎光，细看，只是多了一个她。
穆欢垂眼，像在沉思。
包间里，两个大人并没捕捉到孩子们短短几秒的异样。
原韵柔起身：“小羽，这是你穆叔叔的女儿，你要叫……”
“姐姐……”却还没听原韵柔说完，原羽已经熟稔地喊出。
穆欢却仿佛不认识他，擦着肩走过。
原韵柔一怔，纳罕极了。
儿子孤僻内向，从小对她这个母亲都不会亲近，甚至叫她一声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近年连她交的男朋友都没有过一次关心过问。
但是你说他不懂事也不对，他又很听话，例如今天让他来他就过来这里，就像，木偶一样，你提一下他动一下。
现在却主动叫人家姐姐，显然是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