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峥面色沉郁的点点头,他也发现了,西域大军竟有一支飞骑队,之前都没派出。
此飞骑队打法阵型都诡谲多变,十分灵活,能轻易冲散各种军阵,绊马绳对他们都没用,实在棘手得很!
他揉捏了一下眉心,又趴到了沙盘前,研究着破局之法。
可人人心中都明白,一力降十会,在力量的悬殊面前,再多的技巧都是徒劳。
五万对十五万,要想反败为胜,简直难如登天!
萧云峥只坚定一个信念,利州一定要守住!一定要等到援军的到来!
可一个月过去了,守城将士们伤亡惨重,五万精兵仅余不足两千,利州城可谓弹尽粮绝,不只是京都后援的粮草未到,连西平王的援军也没有丝毫到来的迹象。
利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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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城内的气氛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城门上皆是被战火烧灼的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久久弥漫,久久不散。
守城的战士们筋疲力尽,连续月余的鏖战,所有人都已到了身体的极限。
城门楼上,将士们席地而坐,潦草的包扎着不甚严重的伤口,随意的掏出身上的干粮,就着冰凉的水便咽下去。
萧云峥在城门楼的耳室里研究着阵法图,西域大军的阵法有些诡异,进攻打法也邪性得很,最棘手的还是他们那支奇袭的飞骑队,能轻易的冲散他们任何阵法,防不胜防!
楼昭抹了把泥灰血污描花的脸,拧眉道:“爷休息一下吧!”
萧云峥头发凌乱,眼下乌黑,胳膊上的刀伤还在涔涔往外渗血,也只是粗略的包扎起来便顾不上管它了,“无妨,让我再想想。”
“咱们现在仅剩最后一点火药了,连火炮弹都没有了,利州本就不是驻军要塞,武器配备根本顶不住,今夜若西域再发起一拨进攻……”楼昭目光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沙盘,沉声道:“利州必破城!”
萧云峥的眉心结就没松开过,“还是没有援军的消息吗?”
楼昭愤恨的咬牙道:“爷还不死心?西平王的援军要来早来了!他奶奶的,若老子能活着回去,定要让鬼影司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个底儿掉!老子就不信他丫是干净的!”
萧云峥沉出一口气,他哪里是心里没数,确实,西平王的驻地离利州是最近的,若顺利得到传令官的信儿,援军早该来了!
若不是传令途中出了意外,便是……西平王叛变了。
可眼下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利州一定要守住,否则等于打开了中原腹地的门户,西域大军将畅通无阻,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京都城去!
这是最后一道大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这时,战魁拿了些干粮走进耳室,递给楼昭,转头冲萧云峥道:“爷,你们也吃点东西吧!”
萧云峥没胃口,哪里吃得下,“分给兄弟们吧!”
楼昭接过干粮,狠狠咬了一口,抻着脖子生咽下去,眉心也拧紧了。
战魁沉声道:“斥候方才来报,城外十里处发现西域大军集结。”
楼昭狠狠地将手中的干粮拍在桌上,咬牙道:“他们这是打算在今夜发动破城之战了!这架势是势在必得了?”
战魁看着萧云峥,斟酌道:“爷,利州守不住了,您趁早撤离吧!”
萧云峥慢慢阖上双眼,轻声道:“不,即便利州守不住,我也得同将士们在一起,同利州共存亡!”
此时的他不是尊贵的宸王,而是军中的主帅,哪有主帅临阵脱逃,留将士们以命相搏的道理?
战魁拿着干粮,思索了良久,走到萧云峥面前,沉声道:“爷,末将有一想法,许是能将今晚的进攻应付过去。”
萧云峥眼眸一亮,道:“什么?”
战魁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萧云峥的眼眸,道:“咱们只剩一点火药库存了,不如组建个先锋队,带着火药冲进西域的队伍,炸了他们的飞骑队,最起码没了那支飞骑队,咱们守城还能应付几天……”
“不成!我不同意!”还不等战魁说完,萧云峥冷声打断,眉心都打了结。
战魁无奈的一笑,耐心道:“爷,您也得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拖延时间的法子,对吗?只要有人搅乱了飞骑队,我们便有一分胜算,即便再拖几天,说不准会有援军前来的!”
“那我也不能让兄弟们直接去送死!”萧云峥双拳紧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
“援军没有及时赶到,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眼下都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利州一旦城破,城中万千百姓将尸骨无存,西域的铁骑会畅通无阻的踏入中原。”战魁看着萧云峥,认真道:
“爷,我们一生戎马,浴血杀敌,为的不就是护住脚下的疆土,身后的百姓吗?”
“好!那我去!”萧云峥眼眸中闪过坚定,“我带着先锋队冲入敌营,为你们争取时间!”
战魁笑了笑,道:“爷,您是宸王,天选之人,哪能身先士卒?您要活着!只有您活着,才有人记住今日的利州,才有人记住战死在这里的众多将士们,才有人能查清这利州之战背后的阴暗!”
西平王的援军为何没有来?京都城的后援粮草兵力为何也没到?只有萧云峥活着,才能查清这一切!否则,所有的阴暗将连同他们一起,被埋葬在利州的战场上!
“楼昭也不成,鬼影司没了他必得大权旁落,鬼影司有多重要,相信爷心里有数,到时候没人帮衬爷,我也不放心!”
萧云峥已经猜到战魁要做什么了,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战魁……”
“爷,我无父无母,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承蒙爷不嫌弃,赐我名讳,一手将我提拔到如今的位置,我知足的!”憨憨的汉子呲牙一笑,黝黑的脸上都是泥灰血污,唯有一嘴大白牙,眼中却不自觉地染上了泪意。
战魁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个军礼,沉声道:
“军中有几个兄弟,也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甘愿同末将一起,组成先锋队伍,一马当先,为宸王殿下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