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洛看着那桌凉了的晚膳,有些不忍心,走到看书的南姬跟前,柔声道:“娘子,晚膳都凉了,要不奴婢去热热,您好歹吃一口吧!殿下许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有意不来的。”
南姬从书册上抬起头,看着桌上的那碟子凉透了的红烧肉,抿唇一笑,道:“我不饿,你们热一下吃了吧!”
说罢,扔下书册,转身便进了内室。
锦洛看着南姬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柳叶拧着眉心,凑过来同锦洛一起收拾餐桌,轻声道:“姑姑,小姐是不是伤心了?”
殿下说要来的,结果没来,小姐定然伤心了吧?
锦洛却摇了摇头,道:“不至于,只是……失望总是有的,娘子自小受老夫人教导,最是看重言而有信,无论大事小情,娘子自己都言既出行必果,更何况是看旁人?说了不做,最是失望吧!”
柳叶愁得咬了咬下唇,是啊!等待了便是有了期望,可期望落空,怎能不失望呢?
这一夜,南姬睡得很好,心无旁骛。
一早起来也不见有什么异常,一如既往的该用膳用膳,该荡秋千荡秋千,顺便换了缸豆酱接着炼酱油!
柳叶倒是出门打听了一圈,忙不迭的跑回来跟南姬八卦,“小姐,奴婢打听了半天,前院奴才们说殿下昨夜就没回府!”
荡在秋千上的南姬挑了挑眉梢,若有所思。
“奴婢听前院的奴才们说,以前殿下也有时常不回府的时候,大多……大多……”柳叶偷眼看着南姬的脸色,踌躇道:“大多是在酒肆艺馆流连忘返了……”到后面,她越说越小声,都说宸王殿下风流,许是又被什么美人绊住了脚啊!
锦洛端着茶盏出来,听到柳叶的话,嗔怪了她一眼,道:“小丫头,别浑说!主子们也是你能妄议的?!”
转而看着南姬,递上热茶,道:“娘子别胡思乱想,听这小丫头胡言乱语,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南姬幽幽一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淡然道:“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殿下贵为宸王,在这京都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世家小姐,花魁乐伶都对殿下趋之若鹜,能得殿下一时青睐都是三生有幸,又有什么可稀奇的?”说罢,继续荡秋千。
锦洛端详着南姬的脸色,看她当真是不在乎的,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喜吧!娘子啊……心不动则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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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姬的日子是照常过,可主院内却不太安稳。
一晃,萧云峥两天没回府,起先府中人没留意,也没当回事,可王爷人在京都城内,再怎么风流浪荡也从未连续两日未回府的,即便有事需在外留宿,也会着下人回来禀报王妃一声,这是对王妃的敬重。
可两日了,上官晚音竟是什么口信都没收到,这太不寻常了,况且萧云峥是入了宫再没回来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萧云峥是宸王府的主心骨,有宸王才有宸王府,她这个宸王妃不可能不上心。
上官晚音寻了元宝来,细细询问,元宝却说那日宫中急召,可到了宫门口,元宝压根没跟着进去,只在宫门口等萧云峥,等了几个时辰后,便有宫人出来通禀,让他先回府了,具体发生了何事,元宝也是一头雾水。
上官晚音心中不安,着人往宫内递了拜见的牌子。
她是上官皇后的亲侄女,出身后族,上官皇后待她也一向亲厚,想要拜见不是什么难事。
不久便传来宫中口信,可让上官晚音意外的是,来人让上官晚音带着府中的夏娘子一同入宫拜见。
上官晚音愣了半晌,其实这不太合规矩,王府中除了王妃和侧妃外,其余人皆无身份和资格进宫,但贵人传召除外。
可皇后为何突然要召见南姬呢?
难道萧云峥没回府和南姬有什么关系?
上官晚音一脑门的疑问,也顾不上许多,赶忙着人去琉璃阁传话。
收拾妥当,上官晚音便带着南姬上了入宫的马车。
南姬穿着一身青绿色绣缠枝桃花的襦裙,发髻只用了两支素钗簪起,打扮得素雅得体,不失规矩。因着要入宫,她还是在面上覆了一条雪白的缎带。
上官晚音心中有事,一路上都很安静,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到了宫门口,上官晚音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路上都没多话的南姬,心中安慰,到底是南岳王府教出来的千金,即便突然奉诏入宫,也不见多慌乱。
她柔声道:“夭夭,我也不知皇后娘娘缘何突然召见你,但你别害怕,娘娘是我的亲姑母,为人爽朗直率,不拘小节,不会无故为难小辈,宣你可能只是想要见见你,总之有我在,没事的。”
南姬抬眸微微一笑,知道上官晚音是担心她害怕失了礼数,宽慰于她,她点头应道:“多谢姐姐,夭夭知道了。”
上官晚音点点头,遂整理了仪容,便下了马车。
南姬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晚音的身后,由宫人引领着,一路去了凤仪宫。
进到凤仪宫大殿,南姬低垂着眼眸,目不斜视,规矩不失礼数,跟在上官晚音的身后,规规矩矩的冲大殿上的主位跪拜行礼。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大殿上静了一瞬,良久传来一声清冷的回应:“晚音,你起来吧!”
上官晚音一愣,姑母竟是没让南姬起身。
她未直接言语,端庄的起身,微笑着抬眸看向上官皇后,亲昵的说道:“姑母近日身子可好?头痛的老毛病可有再犯?”
上官皇后微微笑着,看向这个自小便宠爱的侄女,点头道:“好多了,不吹风便无碍,时节变换时总会犯一犯,这么多年了,本宫都习惯了。”说着,随意挥挥手道:“你坐吧!”
皇后没让起,南姬便一直规矩的跪拜在地,不动也不慌。
上官晚音被宫人服侍着坐下,看了眼仍跪在地的南姬,刚想开口提醒皇后,便听皇后先开了口:“晚音,你的哮症如何了?你这孩子啊,自小体弱,兄长和嫂嫂也不知操了多少心!”
“有姑母惦记着,我哪敢不好?王爷也是上心得很,小心的补养着,妾身住的院子一株繁花都没有呢!”
皇后垂下眼眸,微勾唇角,道:“如此甚好。”
她如何听不出,晚音今日求见为的就是萧云峥无故未回府的事,这两句话就扯到了她家王爷身上,皇后心中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