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刚刚亲完,脚跟稳稳落在地上,顾商就看到陈伯领着一众下人将晚餐纷纷呈了上来,依次在餐桌上布好。
他们一边恭恭敬敬地端菜,一边朝这边行注目礼,脸上的表情堪称慈爱。
顾商顿时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大型犬科动物,原地弹射了一下,抬起手用丝滑的西装布料在自己脸上擦了两下,恶声恶气道:“……什、什么预支?搞得我很喜欢一样,不知羞……”
少年扬起一个暖洋洋的笑:“你也陪我回去见季家人了,那我陪你回去也是应该的!”
顾商一怔,这才缓缓将手放下去。
还算没白疼,娇气包偶尔还是挺有良心的。
这是两人和好之后,一起吃的第一顿晚饭,陈伯吩咐厨房准备得很丰盛。
只不过今天用餐的两位主角都存心没有放开了肚皮吃,都略略吃了个八分饱就停筷了。
用过晚饭,两人就一起往楼上走去。
顾商自用完晚餐,娇气包就黏着他一路上楼,简直就是个在卖萌的腿部挂件。顾商看在眼里,手心有些痒,想掐一把少年软嘟嘟的脸蛋。
但他忍住了,没有出声。
因为他打算趁着这次机会,给娇气包立立规矩。
俗话说得好,无规矩就不成方圆。
一定是自己没有给季明珠立过明确的规定,才导致他总是一次次地放任少年在他的底线边缘来回试探,弄得家主威严尽扫,今天竟然连佣人们都敢看他们的乐子了!
假以时日,顾宅恐怕都要改姓了。
因着娇气包的各种撒娇攻势,而且他长得又极具欺骗性,看着乖巧又软糯,让人总是不忍对他做过分的事情,以至于……别说三章了,他到现在连一章都没约出来!
所以倒不如先从最普通的家规做起,比如——没有他的命令,不能随意地进入他的卧室以及书房。
卧室……他的卧室的尊严算是已经扫地了。
季明珠进他的房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比去他自己的房间次数还要频繁,这点实施起来还有点困难。
而且少年根本就离不开他,不愿意跟他分房睡,所以这点还是有些不现实的。
那么起码书房不能想进就进。
书房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家庭里储存资料的重地,虽说特别重要的文件顾商一般都会上锁跟存备份,还有打散管理,但终究一直有人进出还是不太放心。
上回是给他送夜宵,就算了。
但是从今天开始,不能再放任少年到处乱跑!
顾商踏进自己书房之后,特地在门口等了等,打算把一头撞入他怀中的少年好好收拾一顿,逮他个现行!
片刻后——
长得很漂亮的腿部挂件果然在书房门口停了下来,抬起纤长的手指,轻轻冲他摆了摆。
“顾总拜拜。”
顾商:“?”
少年说罢,迈着小猫一样轻的步子就要走人。
顾商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愕然:“你……你不进来吗?”
季明珠被揽住了肩膀,乖乖仰起头看人,也问:“我为什么要进去?”
顾商懵了一瞬,向来灵光的脑子略有滞涩:“不是,你不是跟了我一路,然后……啧,你不进来?”
顾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到一半给自己整暴躁了,问道。
季明珠轻轻挣脱男人的怀抱,后退半步:“是啊,那是因为我们同路呀。”
少年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我要去画画呢,顾总你忘啦,我要给金主画画。”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厉声:“什么金主,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是个人傻钱多的,你管他叫给钱的就行了,这是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称呼?!”
果然是上了个课,就给原本乖顺的小孩给上不听话了。
一会要跟他保持距离,明明是老公,却要客客气气地喊顾总。
他娘的,上的分明是个高级艺术课程,又不是教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幼儿园小班,到底是谁教他的“礼不可废”?
现在更是炸裂,居然管宿飞羽那个老男人喊金主……到底谁才是他的金主啊???
季明珠这么说,对得起他收下的黑卡和两百万零花钱吗?
少年一怔,懵然:“这样叫是不对的吗?许桐跟我说的,他也跟我说了那个贵客很有钱,叫我狠狠宰他一笔不要客气,还管他叫金主爸爸……”
季明珠还省略了“爸爸”没喊呢,毕竟他的爸爸只有康宁侯和顾爸爸两个人,才不会向来路不明的人认爹。
结果,原来“金主”这个词也不能叫吗?
“你还想管谁叫金主爸爸?!”男人沉声呵道。
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季明珠立刻软乎地答应:“好嘛那我不叫了。”
顾商面色稍霁,又听见少年软乎乎道:“对了顾总,既然我们还没结婚,我们就先不要一起睡了吧。”
男人又是一怔,先是娇气包不黏着他进书房了,后又要求两个人分开睡。
虽说好像不用自己竖规矩,今晚的娇气包也格外的守规矩。
顾商:“……”
好,很好。
怎么现在一下子就这么独立了,感情以前都是故意撩他的?
顾商绷着脸:“你不怕蟑螂了?”
少年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来:“陈伯说帮我消杀过啦!现在肯定连一个小蚂蚁都没有了!”
季明珠开心地说着,眼眸亮得像藏着璀璨的小星星,声音还不知死活地软绵绵地冲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男人撒娇:“陈伯真好,我好喜欢陈伯呀!”
这让他无端想起康宁侯府上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的老管家了,也跟陈伯一般,笑起来有和蔼的笑纹。
季明珠有些感慨,称呼都忘记改变了:“老公你说是不是?”
少年抬头看他,男人才略有些僵硬地牵起一个比发怒还难看的笑,声音像是从后槽牙那块传出来的:“是啊,他、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