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离婚的话，可以帮自己打官司？
季明珠手一抖，险些在纸张上留下一个碍眼的墨点：“？”
“你在说什么啊？”
许桐却不肯再说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已经示好到如此地步，再卑微就显得舔狗了。他可不能这样，别忘了他可是来找茬的，怎么可以临阵倒戈？给季明珠提供一点相识福利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见许桐不吭声了，季明珠也没再跟他计较，屏气凝神开始重新投入到笔墨当中去。
当人沉浸在自己出众优秀的领域里时会发出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光芒。
少年端庄宁静、从容自由的氛围不知不觉吸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嗯？季明珠手上拿的什么，那个姿势不太像是铅笔啊？”
“不清楚，在搞什么啊故弄玄虚的。”
“可能是不会素描，怕出丑，所以在画别的？”
“乱画什么啊哈哈哈，大家都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啊，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也不是乱画吧……你看许桐，居然配合他当他的模特诶。”
“我去，还真是……”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更加喧闹了，众人悄咪咪地以季明珠所在位置为圆心，不知不觉朝他靠拢而来。
季明珠则是已经沉浸在了作画里，周围的嘈杂已经被他屏蔽掉了。
许桐喊了他好几声他才不耐地抬起潋滟的瞳，“又做什么？”
许桐挺直了腰板，有几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表情些许赧然：“喂，季明珠，你可要把我画得好看一点，那么多人看着呢，听见了吗？”
少年淡淡地扫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又垂下了眼帘。
许桐：“……”
他居然生不起气来。
可恶，怪不得顾商能成功呢。这得是多大的定力才能对季明珠发脾气啊？
这么想着，少年又抬起眸子来看他，剔透的眼珠像琉璃一样夺目。
许桐拼上全身的定力，才忍住想要发烫的脸皮。
许桐：我害羞了……我装的.jpg
季明珠真的……感觉他人还行啊，别是跟季知安有什么误会没说开吧？他这么嚣张跋扈的态度，季明珠都没生气，甚至还给他画画诶。
顾商他知道吗，哈哈哈哈。
许桐有几分暗爽。
……
顾商不知道，但是陈秘书倒是很想知道！
啊啊啊社畜打工人赚点钱容易吗？！
天知道陈秘书是顶着多么大的勇气，在说出季明珠没有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是怎么假装没看见上司黑如锅底的脸色的。
陈秘书磕磕巴巴且无力地安慰顾商道：“兴许夫人是已经开始上课了……上课总不好玩手机吧，那会被老师批评的。夫人在外，一举一动都会盖上顾总您的标签，谨慎一点也是好事。或许一会下课了，夫人就会给您发消息来了！”
顾商冷冷地哼了一声，嗓音森冷得几乎要掉下冰碴：“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
“他最好不要给我发消息来，我也没有在等他的信息。”
两人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顾商率先迈着步子走开了。
过了一会，他又骤然停下，补充多一句：“是真的，他最好安安静静的，别给我闯祸就行。”
陈秘书：“……”
真的吗，我不信。
行了行了哥，你挽尊的样子真的有点狼狈。
顾总就这么憋着一股气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屏退了陈秘书，独自看起了标书。
没看两行，男人眉头倏地一蹙，面色不善地看向放在桌角一侧静悄悄的、和季明珠同款的手机。
连带着手机一块看不顺眼了起来。
他拿过手机，解锁。
打开微信。
……很好，还真是一个句号也没给他发啊！
果然那些个甜言蜜语；那些个温柔小意；那些个撒娇讨巧……全是装出来的！
现在去上课了，去见那些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们，就美得忘了家里还有个赚钱的老公了吧？
别说什么在上课，就是到教室了，课前给他发一句他到了不行吗？
没有任何消息，只能证明手机的主人根本没惦记他罢了。
虽然他也不想季明珠，但这跟季明珠不想他可是两码事。
还是说，少年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亦或者……该不会受欺负了吧？受欺负了但是不敢跟他讲？
顾商手下一重，不小心把笔杆捏得有些爆水了，连忙把笔放下。
也是，季明珠那个跟粘糕一样糯唧唧的脾气，估计谁都能欺负一下。
唉，虽然他不在乎季明珠吧。但是好歹季明珠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是不是应该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上去关心一下？
反正他有季明珠那个机构老师的联系方式，季明珠不联系他，他也不想联系季明珠，否则显得他上赶着似的。但是找他的老师了解一下他的上课情况应该是可以的吧……？
自己毕竟出了昂贵的学费和不菲的vip会员费用呢，这点服务他们也应该要满足。
……算了，还是再等等看。
顾商手里也有季明珠的课程时间表，他就等到季明珠下课再说吧。
……
与此同时——
季明珠的身边已经挤满了人。
人物画在绘画史上出现得很早，比山水画和花鸟画还要更早一些。一幅好的人物肖像画，在国画中更讲究的是神韵，能传神之作即为上乘。
但季明珠师承丹青圣手，他的画作不仅气韵生动，就连在形体上也很逼真，身段和渲染都很擅长。短短数笔就能化繁为简，将人物勃勃的生机和细微的神韵都拿捏得当。
这幅画他没有施以更多的色彩，全都是墨色，只是按照水墨的比例，用分为“焦、浓、重、淡、清”五色，便轻松勾勒出画中人深邃俊朗的眉眼。
画中男人棱角分明，唇角绷紧，一副很冷酷严峻的模样，看着十分生人勿进，阴鸷森冷。
但季明珠却知道那双唇吻上去有多炽热，一点也不冰冷。
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时发出阵阵喧哗，也越来越引人注目。
围在季知安身边的人也忍不住望过去：“诶，季明珠那边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就是啊他们都不画自己的画吗，全围过去干什么，那里有宝啊？”
季知安也疑心地看过去，微微抿起下唇。
有人嗤了一声：“去看季明珠的笑话了吧，我隐隐约约看到是季明珠在那画画。估计全是去看乐子的乐子人，我也有点好奇季明珠能画出什么大作哈哈哈哈。”
“要不？我们一块去看看？”
季知安笑起来，故作担忧：“还是不要吧？哥哥画的是许桐，如果画得不好看害得他被取笑了的话，许桐可能会发脾气的。”
“发呗，反正又怪不到我们身上，又不是我们把他画成丑八怪哈哈哈哈。”
“走走走，去看看！”
季知安假意被推拉，跟着他们去看热闹。
哼，第一堂课，就出一个大丑，看季明珠还好不好意思挤进来上课了。
这边围聚的人太多，终于把素描老师周桦给惊动了。
她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里的公子哥们都非富即贵的。
但那位插班生背后可是顾家啊，尤其是给他报名时还付了十几万的会员费，怎么看也不像是毫不在乎随便找个地方把人丢进来的样子。
要是季明珠在这被霸凌……她说不定也会被迁怒。
周桦头疼地叹了一声，终于也走过去，想维持一下局面。
挤开重重包围的人群，周桦终于凑到前排，打眼一看。
震惊了。
我草，我这不是素描课吗？？
我草，哪来这么牛X的一幅水墨丹青？？？
我草，这谁画的？？季明珠？？？
说好的不学无术呢？？？？
要知道，她的同事们听说她要带一个叫做季明珠的学生，纷纷都感叹她的运气差，这人没基础不好带呢。
结果……这么牛逼为什么不直接去报国画班啊？！这不直接爆杀的水平吗？！
周桦惊了。
挤进来的季知安也惊了。
要不是季明珠纸上的墨痕未干，他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季明珠从哪个拍卖展上偷出来的压轴大作。
他就像一只被掐住了嗓子的鸡，喉咙里发出干巴的气声，却说不出一个字。
太可笑了，不可能的。
季明珠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许桐见来人一个个都傻在原地，有些慌了，连他摆的很帅的pose也维持不住了，朝季明珠嚷嚷道：“喂季明珠！你不会把我画得很丑吧？我可是要生气的！”
把他画丑了，就算季明珠本人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他真的会跟他绝交哦！
季明珠轻轻地在纸张上扫除淡淡的墨痕阴影，清澈的眸子抬起来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笑死，谁说他要给许桐画肖像画了。
他要画当然要画自己的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