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幸的脸上满是复杂，“说来话长，离开姐姐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
他欲言又止，江心月则是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像从前那般，“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说你的事情，只要你想。”
“我都想告诉姐姐的！”
非幸想了想，
“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后，我就告诉姐姐。”
“这里的事情？非幸你是有需要完成的事情吗？”
江心月抓住了非幸话的重点，连忙问道。
非幸的脸上闪过犹豫，江心月其实并不能确定现在的非幸和从前那般和她亲密无间。
可显然非幸在她的面前，至少和从前是一样的。
他缓缓开口，“我离成为妖尊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在这里引起兽之森的暴乱，形成兽潮就好了。”
非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不忍，甚至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江心月的心沉了下来，看她的脸色不好，非幸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我做的不对吗？”
“引起兽潮，让人族生灵涂炭，由此得到大量的绝望等等负面情绪，来壮大你自己的力量，成为妖尊。”江心月说出了非幸的打算，嘴角满是苦涩，“一定要这样吗，非幸？”
被江心月猜测出用意的非幸垂下自己的脑袋，用脸在江心月的手掌心蹭了蹭，“姐姐，如果不是我成为妖尊，就会被其他几个吞噬，他们会用更加残忍的方式祸害人族，不只是人族，还有其他……”
江心月抽出了自己的手，用一种十分淡漠且陌生的眼神看向非幸，“不，你不是非幸。”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弟弟非幸啊？”
他想要抓住江心月的手，可她的速度更快。
刚才不过是为了不伤害到非幸，不代表她没有一战之力，现在的江心月气息节节攀升，就算是在最为炽热的地炎也吹起了一阵夹杂着寒气的风。
寒风中，江心月的眸子如浸冰凌，看着非幸一字一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族陷入生灵涂炭，我本就是人族的一员，岂能坐视不理？”
她生来不幸，见过世态炎凉，跌落过谷底。
却还是能吃到好心的乞丐给她留下的半块馒头，还是能在春日的湖面上看到鸭儿戏水其间，还是能遇到如执云师父那般好的修士指引她蹒跚朝着山巅走去。
悲与欢交织成人世间的旋律，江心月是绝对不会允许非幸破坏。
即便他是她救下的，因由她而起，果由她而吞下。
非幸的眼底充满了茫然、痛苦和疯狂。
他站在江心月的对面，语气悲凉，“姐姐，我们妖族本就是世上所有的负面情绪的化身，却被其他种族厌恶，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江心月的眼神闪烁，是，是不公平，她又开口，“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若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她何至于和非幸走到决裂的地步？
非幸的两条眉皱在一起，思索了很久很久。
他用了不确定的口吻，“我的记忆告诉我要吞噬其他八个妖尊的形态才能统一妖蜃，好像注定了我们要自相残杀，然后要引起魔族和人族的恐慌，吸食大量的负面情绪……”
江心月敏锐的发现了非幸中的不对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记忆告诉你的，但既然你是妖尊的形态之一，那么其实就是妖尊的想法，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骗局？”非幸眼神懵懂，好像在做着挣扎。
江心月继续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很多事情都有妖的痕迹，罗刹海里魔神的苏醒、魔族内部的妖甚至天圣宗的圣女都和妖有勾结，当然这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而这一切都指向着一个结果——世间大乱。”
炽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旋，非幸想的出神。
忽然传来了一道突兀的喊叫，江心月一听便听出来了，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的江逾青。
江心月用神识一探，待她看清，立马收回了神识。
“咳咳。”她尴尬地咳了两声。
非幸的眼底阴厉，竟然敢破坏他和姐姐说话。
心念一动，便让匍匐在江逾青身上的地炎灵兽们把她搬去其他地方。
“姐姐，我很讨厌她，正好帮姐姐出了口恶气。地炎灵兽常年遭受火毒影响，每个小半月，是不会发泄好的。”非幸言笑晏晏。
江心月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帮我报仇。”
况且折辱一个人的法子很多，肉身上的折辱太过低劣。
“……知道了，姐姐。”
非幸耷拉着脑袋，挥了挥手，地炎灵兽立刻一哄而散。
明明在这些细节里，还是能看出非幸很听她的话，就是不知道刚才她说的关于妖尊的阴谋，他有没有听进去。
“江道友，江道友！”
苏惟在非幸的结界外嘶吼着，语气焦灼，很是担忧。
非幸不喜欢他。
“姐姐，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我真的好羡慕。”
“……”
江心月失笑，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坚定，“跟着我非幸，我想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她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六成，靠着天莲圣体，还有重远岫的帮忙，妖尊又有何惧。
“姐姐，我……”
“非幸，非幸，你相信我吗？”
江心月伸出手，火光中的她脸庞温柔，凤眸里一片坚韧，是非幸印象中的姐姐， 分毫不差。
可是他的双手沾染了太多鲜血，会玷污姐姐的手……
他怯怯地问，“可以吗，姐姐？”
“当然，只要你想，我便帮你！”
火光之中非幸的脸色来回变幻着，最后定格在了江心月熟悉的面庞上——
乖顺中有着和她相似的坚韧，迷茫和阴厉不再。
非幸笑着，他朝着江心月伸出手。
“姐姐。”
两人的手指刚一触碰，非幸就捂着自己的心口猛地缩回！
“这是怎么了！”
江心月想要上前去查看，非幸却不让她靠近，“……没事的，姐姐……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