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之中,伸出了一只手,柳春颤抖地握住。
是小姐……
是小姐的手!
“春儿。”
澹台洵的声音好像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传来,害怕渐渐让柳春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且安心……留在……药王谷……”
“小姐,我如何安心,没有你,我如何安心!!”
可澹台洵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位是箬兰谷主……以后她……是你的师父。”
一个想法似雷电击中了柳春。
她猛然看向了一旁眉心紧锁的妇人,那便是箬兰谷主,是这片世外桃源的主人。
澹台洵要她做谷主的徒弟。
“谷主她……是个好孩子……医术跟我一样好。”
原来,是要她代替澹台洵成为箬兰谷主的弟子!
“小姐,我不——”
“听……话。”
说完这两个字以后,柳春感觉到自己所握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小姐!!!”
有谁破门而入。
他说,“用那个方法,箬兰谷主,算我求您。”
说完,如玉的执云公子单膝郑重跪在地方,像是用所有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箬兰谷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用叹息回应。
柳春被赶了出去。
她不吃不喝,也不跟跟她搭话的人说话,木头似的坐在门口。
眼睛里的血丝恐怖得吓人。
如果离她很近,会听见她说,“父亲已经离开我了,小姐,你也要离开柳春吗?”
柳春,柳春。
春天里的一株柳,如此温暖的名字,为何她的人要遭受如此惨痛的经历?
她珍重的人离她远去,却无能为力。
吱呀——
门开了。
箬兰谷主走了出来。
看见门口仿佛化作了石头般的柳春。
“箬兰谷主!”
她回头,看见了对方惨白的纯色,跌至谷底的心暂停了一瞬。
怕对方说她最不想听的话。
“……进去吧。”
!
柳春连滚带爬地进去了。
这次,纱幔不见,她清晰地看见了躺在两张踏上,安静沉睡的澹台洵和执云。
柳春在讲到关键的时候,停下,抿了口茶。
把江心月的好奇拉到了极致。
“如果,我说如果。你最重要的人死在了你的面前,药石无医,只有以命换命,你会这么做吗?”
“……”
以命换命。
江心月蹙起了眉头,她还是犹豫了。
柳春并没有因为她的犹豫而责怪,而是说,“我也做不到。我爹愿意用命换我的命,但是我却做不到。”
她压下了眼底的深色。
深了口气道,“执云公子愿意以命换命,用他的命换得谷主的重生,他们交换了心脏。”
江心月心头一震。
“两个都是天之骄子,竟然要逼我用以命换命的方法,救下其中一个,真是……令人惋惜。”
箬兰谷主在柳春的身后沉声说着。
“执云公子他……”
柳春不禁有些愧疚。
当她在得知澹台洵能够起死回生后,心里止不住的喜悦。
可一听到执云会因此没命,虽然会悲伤,但程度远不及对于澹台洵的。
“算这小子运气好,还有一线生机。”
“太好了!”
若是两人都不用死,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对了,箬兰谷主,是谁把小姐带到药王谷的?”
柳春忽然问道。
“澹台家的家主。”
“行了,你见到人了,自可安心,不要蹲在我的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柳春讪讪一笑,“是。”
又过了数日,执云公子先澹台洵一步醒了过来,把柳春叫了过去。
“公子……”
柳春见到少年虚弱得不成人形,一口气都需要分三次喘。
屋内门窗紧闭,不能有阳光和流风进入。
柳春心中,更为他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下澹台洵的行为感到敬佩。
若是万一,执云这般天之骄子的人,会殒命。
“柳春姑娘,我恐怕以后都不能与阿洵相见了。”
他开口,带着万般无奈。
点漆眸子透着悲凉,最后闭上眼,又睁开,看向她。
执云说,“替我好好照顾她。”
替执云公子掩上门后,柳春去找了箬兰谷主。
柳春平日里性子柔软,但是她知道执云公子和澹台洵之间情谊深深。
若是不能再见面,澹台洵会是多么的悲伤。
再柔软的性子,在这时也会变得坚韧起来,柳春的眼底充满了坚毅。
她要问清楚!
“你问我为什么他们不能见面?”
箬兰谷主一身布衣,一头黑发用蓝底白纹的发带绑着,如果不知她的身份,跟身边随时会路过的普通妇人差不多。
柳春垂首,“请谷主告知。”
看她态度坚决。
大概是又想起她在门口愣坐的倔强。
箬兰谷主说,“把澹台洵带过来的人是澹台家主,他和执云私下交谈了什么。我猜测……是不让他们两人再相见。”
“澹台洵是我当初云游的时候收下的弟子,她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但是澹台洵不想被束缚,逃离了澹台家,跟我一样过起了云游的日子。”
如此这般,是小姐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能是澹台家主认为是执云‘带坏’了澹台洵,才不想让两人见面。”
“此话,怎讲?”
实在是柳春不能把带坏两字和执云联系在一起。
“执云的父亲是一宗之主,出生同样显赫,但他的举止比澹台洵张扬许多。大多数人知道他去过妖蜃和魔域,在那儿生活过,所以很多世家的人都禁止后辈和执云交好,怕被带坏。”
说到这儿,江心月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不觉间,太阳被远山吞没,夜色重占上风。
“师父病倒了我才会来问姑娘这些,多谢解惑。”
“公子他!”
柳春听到执云病倒,还是坐不住了。
江心月站起身说,“这下可以断定是心口的伤复发,只是如何治愈这破碎的心,我也没有头绪……”
“我有一个办法。”
夜风习习,把柳春的话吹到了江心月的耳中。
执云屋外,忘机还守在那儿。
“陶宗主,林长老,你们终于出来了!”
见门被推开,两人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林长老说,“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你在说什么啊,老林!”
忘机捶了下林长老的肩膀,声音有些发涩。
陶岳的眉间都聚成了一座小山丘。
他说,“心脏破裂的程度……以我的太初灵锁已经锁不住了。”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