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江心月俯视着封胥。
意气风发的狼王啊……
何曾用这样卑微的姿态祈求她？
心口被剖开大半，江心月看到了里面跳动的心脏。
“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黑色的，原来也是红色的啊。”
封胥听到这话的时候，恐惧到了极致。
名为命运的剑，终究还是悬在了他的生命之上。
“是师兄不好，没有相信你，那江逾青真是个心机女表！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心月默默打开了留影石，将他疯狂谩骂江逾青的样子都记录下来。
“要不是她蛊惑我，我一定一定不会挖走你的心，师妹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心月无动于衷。
她摇摇头。
“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妹了，我现在是掌门亲传，按照礼节，你得称呼我一声师叔。”
“江逾青的面目，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望着江心月清澈见底的眼眸，封胥有片刻的怔愣与逃避。
他……
的确知道。
江逾青并没有表里如一，有些时候拙劣的心机，他一眼便能看破。
但是，他没有站出来制止。
任由事态继续发酵。
封胥面如金纸，感觉身上越来越冷。
江心月笑着，一如他当时散漫的笑。
她伸出手攥住那颗心，往外一扯！
“啊啊啊！！”
和狂风席卷苍原，千万倍雷劫一般的痛楚。
从他的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是，封胥没有一下子昏死过去。
强悍的肉身支撑着他的苟延残喘。
在江心月手上，恶心蠕动着的赤红心脏，大概比人类的要大些，蓬勃些。
她看了眼。
不屑的往地上一扔！
好像在扔垃圾，无关紧要的渣滓。
再拿出细绢，擦拭着一根根的手指。
最后将其扔在了封胥的脸上。
“师妹……求你，放我走……”
封胥不敢相信。
到现在生命垂危之际，才有了死亡的实感。
他还没有享受够苍原的辽阔，苍穹的无垠。没喝够吃够美食美酒，没有带着兽狼族登上兽族的巅峰……
江心月走到已经被吓死的媚儿身边，将吹雪刃塞到了她的手里，再把她拖到了封胥的身边。
封胥就算看穿了江心月的计划，又如何？
“再见了，四师兄……”
宛若清风的呢喃。
江心月在封胥的头骨上轻轻一按。
他，死不瞑目。
一滴泪水挂在封胥的睫毛之上。
倒映着江心月的背影。
在杀完封胥后，江心月明显感觉内心一松。
可是这种放松没有持续很久。
她还要杀了——陆伦时。
可即便她用神识搜查了每个帐篷，都没有陆伦时的气息。
不得不作罢。
算他能活久一点吧……
江心月长舒一口气。
很快皱起了眉头。
身上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皱着眉，打算泡个澡。
清尘诀可以清理表面，但是泡澡可以扫除内心的灰尘。
走出正门，周围帐篷里依旧是笑语欢声，丝毫没有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
江逾青白日里跟封胥闹了脾气，正一个人在苍原上散心呢。
忽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疾驰而过。
她一愣。
怎么会感觉如此熟悉呢？
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走回了兽狼族，想去找封胥。
可是没等江逾青走到，就看见了一道血迹洒在了正门。
！
她瞪大了眸子，连忙掀开门帘。
“啊啊啊！！”
惊破天际的尖叫终于让所有的兽狼停止寻欢作乐。
而江心月，已经和非幸踏上了去往极寒之地的路上。
*
苍云宗，内门弟子命牌放置处。
正打着瞌睡的看管弟子，听到了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吓得直接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但他完全顾不上自己摔痛的屁股，拿着夜明珠一块块名牌看过去，最后在青玉峰下的第四块，看到了碎裂的命牌。
“这这这……”
看管弟子嘴唇哆嗦，直接腿打着摆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要向掌门汇报。
“师兄，玄武宗也已经跟天圣宗联手了，你还不打算跟天圣宗一起去讨伐魔域吗？”
青玉左手边的茶水已然凉透。
寡淡的茶没精打采地漂浮在水上，一如这沉闷的氛围。
执云轻咳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青玉的问题，只是说，“当初我们一起去魔域的时候，你还和大家伙一起论剑……”
“师兄，往日的事情莫要再提！”
青玉面色不虞。
执云微微勾起嘴角，浅淡的笑比流云还要难以琢磨。
“天下大宗十个又一，如今仅有三个联手，要讨伐魔域，未免太过儿戏了。”执云缓缓说着，脸上带着疏离与疲惫。
也不知江心月这丫头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都没有传音过来，真是令他记挂在心。
“还有你的几个徒弟，听说是惹怒了陆家家主？”
执云对于陆家的消息随时掌握于心，怕江心月出现了什么危险。
说起这个青玉的心情更郁闷了。
“不知道陆家主从哪里认的妹妹，一直在针对我的弟子……”
“针对？可是我听说你的大弟子和四弟子勾结妖兽攻击问心商会。这要是被其他宗门落下话柄，对我们苍云宗来说很不利！”
执云的语气略重。
说的青玉脸色很差，耳根红透了，又羞又愤。
“是我管教不严……”
“掌，掌门！不好啦！”
主殿外。
一阵喧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执云长袖一挥，门便自动打开，一个神色慌乱至极的弟子直接摔了进来。
“什么事情？”
弟子一看，青玉真君也在，当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低下头道，“青玉峰封胥师兄……命牌碎了。”
“什么！”
青玉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他连告别都没有，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执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深思，对着战战兢兢的弟子说，“此事切记要保密，不要声张，好了，下去罢。”
弟子这才退下。
封胥，封胥，是苍原的那只桀骜不驯的狼崽子吧？
执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但该有的调查和声明总是有的，就让青玉自己去好了。
这时他看到了一只陆家专用，用来传递消息的万里纸鹤，飞落在他的掌心，掉落下来一块留影石。
执云慢慢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喃喃道，“青玉，终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