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找到隐藏在林间的马,一跃而上,直奔后军大营。
“主子,黄巾斥候已经摸到我们阵前了。”
“可留活口?”黄江问。
“按照主子吩咐,留了一个活口。”
之前黄江就已经安排,如遇黄巾斥候,不可斩杀殆尽。
“嗯,且下去吧,如遇大队人马来袭,不可轻举妄动,只需将你听到的看到的,告知我便可。”
“遵命!”
夜越来越深,大队人马吵吵闹闹的,约摸有五千人,直奔黄江军营而来。
为首的居然是张曼成,还有一名渠帅领兵跟随在其身后。
“儿郎们,功成名就在此时,随我杀进去。”张曼成看到营寨,也不掩饰兴奋,直接命人将火把全部打开。
五千余人一路莽莽撞撞,后人拉着前人的衣服,很快冲入到灰暗的营寨中。
“神上使,他们莫不是都睡着了,营帐怎么这么暗?”一名小头目说道。
“不会有诈吧,事出反常必有妖,三思后行。”这名渠帅看向张曼成。
“来都来了,怕个鸟,不管了,随我杀光他们,烧其粮草。”张曼成大喊一声。
“报,营帐空无一人。”
“报,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引火之物。”
张曼成顿时一惊,“吗的,真是一条阴狗,中计了,快撤!”
众人听闻,更加慌乱,此时营帐外大亮,无数火箭落下,整个营寨火光冲天,黄巾军根本没有一丝抵抗的心思,慌不择路,到处乱窜。
陈到带领一队枪兵分散四周拦截,来一个杀一个,李严带着弓箭手埋伏在各个角落,射了一轮又一轮,直到手都拉不动了。
黄江亲帅二百骑兵,本来只有一百,后在襄阳又补充了一百,一人双马现在还做不到。
“骑兵随我冲!”
黄江身后跟着祝猛太史慈,如三根利刃一般,直接插入对方人群中。
黄江一枪一个,一轮冲杀,已经有三四十人死于他的枪下,黄巾军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大部分人跪在地上请降。
三人带领骑兵,十进十出,数千黄巾全部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太史慈突然大喝一声,“张曼成,受死!”
祝猛也不甘示弱,手中铁棍虎虎生威,一砸一大片,无人是一击之敌。
张曼成哪里见过这等猛人,此时双腿发抖,尿意十足,拔马就跑。
就在跑到营帐外面时,一箭迎面而来,直中脑门。
此时秦颉已率骑兵赶到,刚才正是他一箭射杀了张曼成。
“张曼成已死,降者不杀!”黄江大喊一声。
余者皆放下武器。
此战,黄江共出动兵力八百,斩敌一千有余,降者三千有余,皆是精壮。
秦颉此时十分不满,他一家老小陷入宛城,生死不知,他恨透了这些黄巾贼,派人挖坑准备将这些黄巾全部活埋。
“且慢!”黄江拦在秦颉身前。
“公义,陛下的命令可是杀无赦,你擅自受降,可要想清楚后果,哼。”
“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如今破敌是关键,待破黄巾再来处理不迟!”
“事后我定会禀明刺史大人,你好自为之。”
秦颉说完,带兵离去。
黄江此时也犯愁,只是这些人本也是受蛊惑的良善百姓,罪不至死,为何不可网开一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很多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主公,这些人的家眷皆不在此处,我们留不住的,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李严在一旁劝解。
“李严,这也是三千多条生命,也是纯良百姓,也是大汉子民。”
“主公,现在俘虏比我们自己人还多,很是麻烦,如若征用为民夫,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我已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你负责筛选良善,选出首恶,我亲自处理。”
黄江看着已经烧为灰烬的营寨,看向众人,大声喊:“今夜袭营之黄巾已尽数诛杀,已经烧为灰烬。”
众人皆不语。
黄江已经想的很清楚,大不了平乱之功相互抵消,这些人未来就是自己起势的支柱。
新建的俘虏大营中,数十名待杀之人也是别人举报的狠人,皆被捆的结结实实,跪在原地。
黄江此时正巡视到这里,看着一名恶狠狠的黄巾正盯着他。
这种眼神,他曾经在猛兽的眼中看到过。
“怎么,想杀我?”
“狗官,我愿生啖你肉。”
来人,松绑,给他一把刀。
李严微微一愣,还是亲自给那名黄巾松了绑,将一把刀丢在地上。
那名黄巾就这样死死看着地上的刀,一动不动,忽然他抓着地上的刀猛地朝着自己脖子处割去。
黄江瞬间出剑,快如闪电,把柄刀被拍飞了出去。
“懦夫,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将军,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你又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说完,他如一摊烂泥一般躺在了地上,眼神中再次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黄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伤感,那是一种来自底层人的无力感。
“拿些食物和酒来!”
片刻后,一堆食物摆在地上,黄江很随意走动着,给所有人都松绑了,招呼这些人一起坐下吃。
此时一名黄巾拿起桌上的一把割肉刀,猛地扎向黄江。
黄江手掌侧击,快速将抵到身前的那只手给拍打到一侧,那人的手腕发出一声响,刀也拿不稳了。
“有胆识,但你现在是要杀的是一个想救你们的人?”
李严也怒斥道,“你们别不知好歹,我家主公为了保住你们,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有人不服问。
“果然都是些刺头,什么代价?朝廷的命令是,诛杀黄巾,一个不留。”
“我不信,你家主公敢对抗朝廷不成。”
“对,无非是想利用我们,让我们变成你们的工具,成为你们的奴隶,我等誓死不从。”
黄江摆了摆手,“坐下吃饭,边吃边聊,吃完,想走的可以走,想留下的,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有我黄江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
此时帐外,一堆一堆黄巾躺在地上休息,无一不是竖着耳朵,想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些,谁都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何去何从,而不是被人当猪仔一样,赶来赶去。
“你叫什么名字?”黄江指着那名刚才说要生啖你肉的那个人问道。
“徐茂,之前也是一方渠帅。”
“好,为什么加入黄巾?”
徐茂嘿嘿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将军当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加入黄巾,但我们每一个加入黄巾的人都知道,我们只是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哎!活着其实挺难的,如我这般,看似风光无限,谁知道,几个月前我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
“是谁?”有人出声问。
“是谁并不重要,之前的十余年里,我每天迎接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死亡,在我们那里,命并不值钱,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皆摇了摇头。
“我们那些人都是没人要的孤儿,被人当死侍豢养。”
“那一次,我们一百名死侍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那片森林,只能竭尽全力去杀死自己身边的人,有些人甚至是你兄弟,有些人是你朝夕相伴的伙伴。”
“后来呢?”一名黄巾听得很认真。
“后来就剩下我和我最好的兄弟,我不忍杀他,约定共同逃跑,结果他的刀还是刺向了我,最终被我反杀。”
众人皆沉默。
“人不会永远没有机会,也不会永远无法出头,就看你们是否能把握。”
“将军说的对,我们不会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帐外有人大声说道。
徐茂放下手中的碗,“将军,我也想说说自己的故事,可以吗。”
黄江示意他随意。
“将军,我信你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
“一种直觉。”
“徐茂,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好人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