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开的很快,我一直都在思考志强为什么会忽然反水,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足以背叛秦童。
大巴车又路过了那个半山腰的盘山公路,我从省城出来时是深夜,所以看得不那么清楚,现在我隔着车窗可以看的很仔细,原来这条路下面,不仅仅有田野、麦田,还有耕作的农人,奔跑的拖拉机,以及墨绿色的远山,大巴车的另一边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墙壁,也不知那两个马仔,志强怎么处理了。
进省城之前,还有一个检查站,已经排了长长的车队,志强醒来后,从车窗往外看,忽然高兴的说,妥了!
只见检查站前面,停着几辆警车,几名警察在进行例行检查,其中一个身穿警服的女警看起来特别飒爽,我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原来那名女警竟然是吴思悠。
志强说:“咱们要换车了。”
吴思悠领着几个人上了我们的大巴车,我也不知道是应该打招呼还是应该假装不认识,志强倒是淡定的很。
吴思悠走到我俩面前,看了两眼之后说,请二位配合一下下车,接受我们的检查。
志强背着书包,率先站起来下车,我跟在他后面,心里直打鼓也下了车。
一名警察搜我的身,吴思悠则是搜志强的身,奇怪的是,明明志强身上有枪有刀,但吴思悠并没有搜出来,我怀疑志强早就和吴思悠串通好了,要不然怎么能什么也搜不到呢。
吴思悠让我俩双手抱头蹲下,几个人看着我俩,那个书包也被打开了,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还有二十摞钞票,二十万。
吴思悠问:“这钱哪来的?”
志强说:“警察同志,随身带着钱,违法么?”
吴思悠说:“H市前两天刚发生一起抢劫运钞车案件,怀疑你这些钱跟那起案件有关系,如果你说不清楚的话,咱们就得换个地方说话,你最好配合一点。”
志强说:“我倒腾山货的,去农村收购山货,必须得带现金,那些人不认可手机转账。”
吴思悠:“倒腾什么山货,多少钱收,多少钱卖,卖到哪,去哪收?”
志强:“倒腾松子儿,八毛钱收,卖一块五,卖给南方老客,他们今天来这验货,后天下午有车发往南方,量大。”
吴思悠不管问什么,志强都对答如流,丝毫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导致我都以为志强和我真的变成了倒腾山货的老客了。
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完了,我俩身上也的确没什么疑点,最后吴思悠登记了我俩的身份证,又让我俩回到了大巴车上。
重新回到大巴车,志强这才从货架子上又拿下来一个非常普通的塑料袋,里面用报纸包着什么东西,原来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枪放到了货架上。
大巴车进了市里,我俩在人民广场下车,我问志强下一步去哪,志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在重庆路旁边的小胡同里,我俩找了一个小旅馆,挑了一间靠窗的房间住下,志强找店老板买了两碗泡面。
一边吃,志强一边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问:“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志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本证件,上面清楚写着“警官证”三个字,打开,赫然写着“张志强,警号XXXXXXXXXXXXX,某某市公安局”等字样。
我:“你是警察?”
志强说:“我的确是秦童的左膀右臂之一,不过,秦璐也是我送进去的,哦对了,你知道秦璐是谁不?秦璐就是强哥,我跟了他两年多,才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秦童回来之后,我的领导让我继续跟秦童,所以这才……你懂的。”
“那大面的死?”
“你进看守所第一天,身份就暴露了,因为师爷的内线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这个很让我们意外,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出你的?说来叶巧了,姓马的跟你是同乡,你肯定不记得了,你以前在老家犯事儿蹲过监狱,那个姓马的是狱警。”
“所以,我们也不清楚,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是秦童的人,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将计就计演下去,大面的死,是因为有人让他死,当然也有人让你死。
离开看守所之后,秦童想搞清楚你到底知道他们多少事,于是就演了那名一出戏,其实那天晚上你不来的话,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但是你还是来了。
谢谢你。
刚才我就已经告诉吴思悠了,秦童他们明天跟南方人有一笔交易,而且交易量很大,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会把秦童他们一网打尽,嗯,还有,昨天,姓马就已经落网了,不过那家伙嘴很严,一直没说谁是师爷,他不说也没关系,后天可以问秦童,秦童嘴巴没那么严。
这次抓捕秦童他们,你立了功,没有你,我们也不能发现姓马的,也不能知道谁是师爷,也不能知道孙瘸子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呢,就在这里待着,别露面,保不齐这附近就有孙瘸子的眼线,后天我们行动结束,你就恢复自由了。
你放心,李蓉儿有人保护着,肯定没问题。哦对了,明天我就得走,我们排了其他同志来保护你,应该马上就到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泡面都凉了也没发觉,这一切太过于玄幻,难道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再回头想想,也有可能是我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了,我以为黑帮火拼,毒贩交易这些,都是极为凶险,动不动就冲锋枪迫击炮什么的。
唉,香港电影看多了我。
我问:“可是,咱们去H市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些?”
“第一,那个时候还不能跟你说这些,因为我们还不确定你究竟是不是秦童的人,我们得藏着点,现在我们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姓马的被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秦童他们有交易,我猜你会问,那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我是秦童的左膀右臂,秦童本来是让我把你送到H市后就除掉你,然后赶紧回来好接待南方老客。我呢,明天就得去找秦童,再站好最后一班岗。第二,我们之所以对你有所隐瞒,第一是不能对你有绝地的新任,再一点是你作为一个局外人,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最后,这一切都是吴思悠的主意,等事情结束了,你可以去找吴思悠算账,我绝对不拦着你——嘶,怎么回事,怎么接我班那小子还不来呢?”
正说着,走廊有人敲门,志强马上掏枪,警觉的问:“谁啊?”
门外是个男人,但捏着嗓子装女人说:“先生,送外卖的。”
志强把枪收起来,嘟囔道:“怎么才来呢。”
打开门,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身型瘦弱细高,穿着一身带亮片的皮夹克,腿上穿着特瘦的八分裤,再加上七长八短的非主流发型,就像那种街面上不学无数的鬼火少年,又像刚从某个发廊出来的学徒小工。
“怎么是你?”我惊讶的问。
这个人,正是我在看守所时,跟我同一间监室的那个非主流。
他伸手跟我握手:“你好帅哥,恭小兵。”
一股子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和劣质香烟味。
我看看志强,志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