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过了一个多月。
期间有挣不到工钱的时候,麻婶子也挨了两次打。
小铃铛护着她娘。
身上也有淤青。
可有一日,麻婶子藏起来的二百文被他发现了。
麻葫芦气坏了。
守着门口,麻婶和小铃铛刚一进门就被他当头一棒给打晕了。
鲜血直接就从麻婶子的额头汩汩流了出来。
小铃铛吓坏了。
尖叫一声,猛的一推,就把她爹推出了五六米远。
直接撞到了墙上。
撞晕了过去。
小铃铛用衣服给她娘堵着出血的地方。
哭喊着让她娘醒过来。
左邻右舍的听见了。
帮着找来了郎中。
郎中也直摇头。
麻婶子不过坚持了一个时辰就撒手西去了。
临去前,脸上都是对女儿的不舍。
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是值得托付的。
就想到了月桃。
虽然只是几日的相处。
麻婶子还是抱了一线的希望。
断断续续的嘱咐小铃铛。
月桃写的字条在床头枕头里面。
让她把字条藏好。
若有机会就去找她。
民不举官不究。
都没有通知娘家人。
麻葫芦草草的就把麻婶子埋了。
小铃铛天生力气大这件事儿。
麻葫芦从来都不知道。
等麻婶子一走。
他拿棍子要教训小铃铛。
小铃铛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反抗了几次。
就有被抓住的时候。
麻婶子一走。
一点都没有了来钱道。
麻葫芦根本就不给她饭吃。
左邻右舍时不时的从墙头扔给她一些吃的。
三天吃两顿的日子。
这才坚持了一个多月。
小铃铛已然瘦的皮包骨了。
过了五七,麻葫芦忍到了极限了,找了个人牙子就把小铃铛卖了。
小铃铛说完。
旁边的采红采碧先流了眼泪。
她们都是小时候被家里人卖了的。
月桃沉默了一会。
这世间总有这么多的不公平之事。
好人不长命,恶人反而活得滋润潇洒。
她抬手摸摸小铃铛的头。
确认的问道。
“以后你想跟着我吗?”
小铃铛点头。
“月桃姐姐,我什么都做的。”
“我力气大着呢。”
说着小铃铛扫了一圈。
院子中有个石碾。
起码有五十斤重。
小铃铛小跑过去。
不由分说,两只手一抱。
石碾就离地了。
这可是成年汉子才搬得动的。
这一手可是惊到了众人。
把刚刚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就冲散了。
月桃赶紧让她放下。
“可别伤了脚。”
这可是天生神力了。
小铃铛踟蹰的走过来。
“月桃姐姐,我自小就力气大,我娘不让我和别人说。”
“我能跟在你身边吗?”
月桃看看秦掌柜。
“您看,这小姑娘您用了多少的银子?”
秦掌柜把人带来就不是为了挣钱而来的。
笑了笑。
“哎,这小姑娘是太苦了些。”
“这小丫头太瘦了,只用了六两。”
月桃让翠兰支了六两过来。
郑重的给秦掌柜福了一礼。
“秦掌柜的,这个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以后您若是有事儿,可到府城秦府找我,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儿,绝不推辞。”
秦掌柜避了避身子,笑呵呵收了银钱。
“月桃姑娘可是敞亮儿人。”
秦掌柜对月桃的能力很是信服。
把小铃铛的卖身契给了月桃。
秦掌柜告辞离开了。
月桃让翠兰给小铃铛熬了一些粥。
院子里的小樱桃看见吃的狼吞虎咽的小铃铛。
把手里郑婶子给她的糕点塞到小铃铛的手心儿。
“姐姐,你吃,我也饿过肚子。”
“饿的肚子都疼了。”
樱桃说的是他们被卖的那段日子,食不果腹。
小铃铛道了谢,抹抹眼泪,糕点两口就吃没了。
月桃让郑婶子给小铃铛安顿了一下地方。
既然投奔而来。
她就不能弃之不顾了。
小铃铛这些时日担惊受怕的。
吃过饭不一会就睡了。
月桃心里倒是有了新的打算。
孟老太太去世了。
唐家可还逍遥着呢!
虽然孟老太太说过,对唐老大心怀愧疚。
可是没有唐老太太掺和进来。
孟老太太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就撒手人寰了。
晋县她早晚要去一趟的。
小铃铛缓了两日。
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月桃直接问道。
“小铃铛,你可要你爹受到惩罚给你娘赔罪。”
小铃铛没有丝毫的犹豫。
“月桃姐姐,我恨不得让我爹现在就下去给我娘作伴。”
麻婶子已经被埋了,再想翻案有不可能了。
她倒要好好的想想,该如何办了。
两桩事并一桩也不是不行!
再次去晋县。
是让王大驾着秦府的马车。
丫鬟带了翠兰和采红。
采碧留在了铺子帮忙。
清晨出发的。
将将下午。
就到了晋县。
晋县的客栈只有一个。
月桃要了两个上房。
带路的小伙计偷瞄了月桃好几眼,总觉得这姑娘眼熟。
可是看穿戴可是比他们县里的小姐穿的还要好。
可能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挂着笑脸把几人送到二楼。
月桃想了两日。
唐家人贪财,既然他们前次撒泼胁迫的让自家出了五两的银钱。
这银钱就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才行。
来之前月桃和秦掌柜的问了下晋县可有他相熟的牙人。
秦掌柜给了个经常打交道的牙行主事儿的。
姓黄。
绰号,老油条。
月桃安顿好了。
让王大去了打听下麻葫芦的生活习惯。
嫖赌不分家。
只要有赌瘾的人,可不是能洁身自好的。
听到月桃让王大去打听麻葫芦是不是有相好的。
翠兰脸上没什么变化。
采红一脸的纠结。
好半天才开口。
“小姐,若是在府里,这相好的这字样可是不能提的。”
就是她说出这二字都脸红了一下。
被长辈听到,打手板都是轻的。
好人家的女儿哪里能说这么污秽的词呢?
月桃受教的点点头。
至于她以后怎么说,谁又管的了呢。
王大回来的很快。
老油条知道王大和秦掌柜熟识。
明码标价,打听消息,二百文。
手掌一伸。
“这位爷,童叟无欺,这消息嘛也绝不二卖。”
“不会有人从我这里打听到您的讯息的。”
王大取了碎银子给他。
老油条才说。
“麻葫芦的确是有一个姘头,花名小粉蝶。”
“就住在百顺巷。”
“门头上挂了盏灯笼。”
“图案是个嫦娥奔月。”
“麻葫芦是那的常客。”
不用王大多问。
老油条就解释了。
百顺巷里面实际就是暗娼巷。
那里的窑姐都有固定恩客。
各个姑娘门前都有标志。
醒目一些,避免有人走错院子,沾了抢客之嫌。
不过,百顺巷口就是赌坊和小酒馆。
到了夜晚,百顺巷也是热闹的很呢。
月桃想了想。
让翠兰去准备两身男装。
采红要跟着,月桃就笑。
“你还是留在客栈看行李吧。”
“我可没有能给你乔装成男子的本事。”
采红在秦府做丫鬟,没经过风吹日晒。
这脸皮都要比月桃嫩上不少。
再怎么装扮,也太白净了些。
而且,已经十五六了,这胸口发育的也好。
领她出去,太扎眼了些。
天色还早,月桃就和王大出发了。
住客栈的人本就少。
小伙计和掌柜的瞧着月桃三人出去,嘴里嘀咕。
“嘿,这小姐女扮男装,不会只是来咱们县里游玩的吧?”
掌柜的瞪他一眼。
“我可告诉你了,好奇心害死猫,嘴严没坏处。”
小伙计讪讪的闭了嘴。
晋县也不大。
步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百顺巷。
如老油条所说。
赌坊就在巷子口。
进出赌坊之人,赢了的喜气盈盈。
输了的垂头丧气。
从赌坊路过。
月桃听到了有人流里流气的提着嗓子问道。
“我说,葫芦,你不会把你卖闺女的银子都花用没了吧?”
语气里都是调笑。
月桃侧头看去。
问话的人穿着灰色的粗布上衣短裤。
瞧着应该是赌坊的小厮。
“哪里能呢,我啊还留着银子娶一房媳妇呢。”
“可不敢都花用了。”
一个中等身材,脸上有一颗大痣的男人双手插在袖管里。
对对方的调侃毫不在意。
笑呵呵的回着话,一点骨气也无。
哦。
真巧。
这就是小铃铛的爹。
麻葫芦了。
与外人说话间可看不出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
想来……那就是窝里横了。
月桃三人不再听他们说话。
百顺巷左手第五个门就是小粉蝶的院子。
门口的灯笼,风一吹,红纸灯笼晃来晃去的。
上面绘着的嫦娥也飞来飞去。
这个时辰还不是接客的时候。
空门的时候,暗窑的门扉上都会系着一段粉色的绸带。
等晚间有客人了。
才会将粉色换成红色的绸带。
王大敲门。
门里有懒洋洋的年轻女声应着。
“爷,稍等,奴家来了。”
只听声音就是风情万种。
打开门,斜斜立在门内女子,穿着水红色撒花烟罗衫。
白皙的脸庞两缕碎发衬得女子更显娇媚。
看到门外月桃三人的组合。
三人行,那就不是恩客了。
小粉蝶直了直腰,开口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月桃笑了笑,把手心里的二两银子亮了亮。
“送银子的事儿。”
小粉蝶眼睛一亮,后退了一步。
“贵客进来说吧。”
小粉蝶的丫鬟纹儿出门把门口的绸带换成红色的。
门扉一关。
路过门口的几个汉子相互看看,嘿嘿笑。
“今日小粉蝶的恩客来的怪早的呢。”
院子里。
月桃一开口。
小粉蝶就听到出这是个姑娘了。
拿银子开门。
自然不是来寻欢的了。
小粉蝶引着月桃三人进了正堂。
服侍小粉蝶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低着头规矩的给三人上了一壶茶水。
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在这种暗娼门里面。
少说少看才是自保之法。
茶水,月桃没动。
这古代可没有天眼。
若是再像上一次被人掳走。
可不一定再那么幸运的得救了。
出门这吃食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月桃开口问道。
“姑娘,可想做个买卖?”
小彩蝶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她十几岁就被卖进这行了。
见过的人精不计其数。
用帕子掩了嘴巴,娇笑了下,“姑娘那就说来是什么买卖,我这做皮肉生意的,还能和人做买卖?”
月桃取了二十两出来。
“你可认识麻葫芦?”
小彩蝶眼珠一转,没说认不认识。
“他惹到了贵人您?”
月桃身子向后靠着交椅上。
“别的多无需多问,只说这银子你是想挣还是不想挣?”
二十两呢。
小粉蝶又不傻。
她每日累的腰酸腿疼的才不过百余文。
二十两要挣三四年呢。
嘿嘿一笑。
“贵人说笑了,有钱不挣是王八。”
伸手要抓银两。
王大手快的把银两搂回去。
月桃把之前的二两推过去。
“这个是定金。”
“若是能达到我的预期,这二十两送给你了。”
小粉蝶也不恼怒。
二两银子收进袖子。
“贵人尽管吩咐吧。”
月桃把要求说给小粉蝶知晓。
翠兰又把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
小粉蝶的把心头的诸多疑问压在下去。
又把月桃说的要求一一的重复了下。
没有出入了。
月桃三人才离开。
翠兰轻声道,“小铃铛的爹能进套里吗?”
月桃嗤笑一下。
“凡是赌徒都是见钱眼开的,咱们只管听好消息吧。”
王大瞧着月桃挺直的肩背。
自己跟的这个主子是非分明,宁可自伤也要替人出气,让人猜不透。
麻葫芦推开院门,家里冷锅冷灶的,不由得踢锅踢灶的。
死了老婆就这点不好。
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到。
索性关了院门抬步就往百顺巷去了。
他有段日子没去了。
院门是不用锁的。
他们家里能卖的早卖了。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卖小铃铛的钱就收在袖子里。
放在家里,他也是不放心的。
到了小彩蝶的门口。
门口挂着绿绸缎。
绿色的绸缎就是休息不接客的意思。
无缘无故的怎么还歇业了呢?
麻葫芦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小丫鬟纹儿。
麻葫芦随手捏了捏纹儿的脸蛋。
“你们娘子可在?”
纹儿顿了下。
低着头,眼神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和麻葫芦有了几步的距离才说话。
“娘子身子不舒坦。”
“哦?”
麻葫芦疑惑了下。
小粉蝶可是很敬业的。
除了月事的那几日。
轻易不休息。
屋子里,小粉蝶在床上躺着。
脸色苍白的很。
看见麻葫芦进来了,惊讶了下。
“麻爷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