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王家,就没有到了嘴的肉还吐出去的道理。
一听王氏的铺子开不成了。
王家的两妯娌立刻就没了恭维的心思。
王氏的小弟妹撇撇嘴。
建议道。
“姐姐,你还真要拿钱去赎人?”
“要我说,这么个败家的孩子,得让给他吃吃教训。”
“你要是有这么多的银子,还不如去县里开个铺子,一年半载的就把银钱挣回来了。”
到时他们也能把孩子送铺子去,吃喝不愁了。
孟景松扯着他娘的后衣角。
做买卖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
弟弟在牢里本就受了伤,还是要早一些的接回来才好。
他担心他娘会一时糊涂听了两个舅妈的话。
还好,王氏还存了理智。
一口咬定就是要银子。
直到下午天都黑了。
王家也不吐口。
全家都咬定没银子。
王氏和孟景松悻悻的离开王家。
最后还是孟老大去孟老头那里又抠出了二两的银子。
气的孟老头拿着烟袋锅敲他的头。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管好你媳妇。”
算了算还差个几百文。
王氏没办法了,就想起了孟老太太的这个簪子。
不成想又发生这样的岔子。
银铺的掌柜的冷下脸,朝着两个伙计问道,“这位大嫂说的可是实情?”
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能狡辩。
二毛低着头。
“掌柜的,这……都是我私心作祟,和铺子无关。”
掌柜的面上带了怒气。
“我们铺子一直都是诚信经营,铺子用不了你这样胆大的伙计。”
“你还是收拾东西走吧。”
二毛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
“掌柜的,我再也不敢了。”
“您这次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一次。”
掌柜的不为所动,二毛转身就给王氏磕头。
还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表姐,都是我不懂事,你就原谅我吧。”
“我还要靠工钱养家糊口呢。”
王氏一懵。
二毛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些。
不过,得到了清白,王氏扬了扬下巴,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们可看到了,我是被冤枉的。”
围观的本来还对银铺存有疑虑,掌柜的一番做法拉回了一些好感。
掌柜的满意的点点头。
银铺的伙计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他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带出来的。
何况,这样的事在他们这行并不是新鲜事。
谁家的伙计不是这样偷工减料呢?
二毛耷拉着脑袋。
瞟了几眼王氏,舔着脸说道。
“表姐,你看你的簪子已经找到了。”
“那五十文应该还给我了吧。”
刚刚他把装五十文钱的袋子扔到了地上。
王氏担心被别人捡了去,就先收了起来。
他的月钱才五百文。
这五十文若是要不回来。
他可是要自己承担的。
王氏警惕起来。
“那可不成,你刚刚冤枉了我,这五十文就算作补偿了”
二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五十文呢。”
“你的银簪子已经还给你了。”
掌柜的沉吟了下。
“大嫂,这样,你把这五十文还给二毛。你的银簪子我们高价收了可好?”
“七百二十文。”
王氏迟疑。
掌柜的又补了一句。
“除了我们铺子,不会再有人给你这么高的价钱了。”
王氏同意了。
她现在急需银钱。
瞅着月桃手里的簪子说道。
“桃丫头,你把簪子还给伯娘,伯娘换了钱,还要去救你二堂哥呢。”
月桃把手里的簪子仔细的瞧了瞧。
上一次孟老太太拿出来时,虽然是一扫而过。
可孟老太太说过,这簪子是周府的小姐赏给她的。
想来小姐的贴身饰物都是有标记的。
果然在簪子的花蕊里刻了个小小的周字。
可以肯定,这就是孟老太太的那支簪子了。
月桃晃了晃簪子。
“伯娘,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簪子从哪里来的呢?”
王氏脸上闪过慌乱。
干笑道。
“这是我娘家给我的。我从来没戴过。”
月桃挑了挑眉。
“这簪子上可是刻着周字。”
“是周府的小姐赏赐给奶奶的。”
“莫非伯娘的娘家不是姓王而是姓周?”
王氏急的额头上见了汗。
提高了音量。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你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周啊王啊的。”
“这就是我的。”
上前一步就来夺簪子。
月桃躲了一下。
“伯娘,你还不说实话?上次我奶奶让你把簪子当了抵了徭役的钱。”
“你就是那个时候昧下的吧?”
王氏怎么会承认?
“你个死丫头片子,惯会胡说八道。”
“快把簪子拿来。”
月桃眼里都透着冷意。
“你午夜梦回之时就不担心我奶奶入梦吗?”
王氏瑟缩了下。
“我我……怕什么?”
月桃拿着簪子质问道。
“若不是你贪心昧下银子,我爹怎么会去服徭役?”
“阴差阳错被关了三个月。”
“怎么会留下没见到亲娘最后一面的遗憾?”
越说月桃越生气。
周围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啊!原来是偷婆婆的。那刚刚还说是婆婆留给她的。”
“这个婆娘脸皮也太厚了些。”
月桃走到王氏跟前。
直盯着王氏的眼睛。
“我奶奶还在山上躺着呢。”
“伯娘,你现在敢和我去奶奶的坟前,说这个簪子就是你的吗?”
王氏胆怯了下。
沉默了。
她还真的不敢去的。
这时在一边看热闹的杜妈妈站了出来。
“月桃小姐,不如让老奴辩一辩。”
她在旁边看了半天了。
又观察了下。
月桃小姐的性子可是和陶素珍大不相同。
外表瞧着柔弱,说起话来寸毫不让。
并不好摆布呀。
“奴婢和素珍一同服侍主子,小姐的东西老奴认得出来。”
月桃没有反对。
把簪子递过去。
杜妈妈穿戴就不是普通乡绅家里的仆人。
王氏也不敢撒泼。
杜妈妈只一瞧。
就确定的说道。
“月桃小姐,这就是我们夫人未出阁时用过的钗子。”
“是素珍的东西。”
月桃瞅着王氏。
“伯娘还有何话说。”
“你要到我奶奶的坟前忏悔。”
王氏眼见着簪子拿不回来了。
还揭了这遮羞布。
也不说话,窝头就要走。
二毛不干了。
扯住她。
“把我的五十文给我。”
簪子都卖不成了。
这白来的五十文哪里能放手。
二毛也不好动手拉扯。
只一下子就让王氏跑了。
二毛恨恨的把王氏之前做的事就抖出来了。
“她上次来当这个簪子,就是趁着她当家的没在。在我这里买了个银包铁的簪子,调了包。”
众人议论纷纷,“原来有前科啊?”
“那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月桃瞅着王氏的背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就是绑也要把王氏绑到孟老太太的坟前去谢罪。
“月桃妹妹!”
月桃转身一看是林轩。
他今日和同窗去书肆买笔墨。
恰巧就遇到了。
月桃微微笑了下打招呼。
“林轩哥。”
林轩早就看了个全程。
即使专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孟家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林轩主动开口道,“不如我给我爹捎一封信回去,我会如实讲明今日所看到的。”
“这……”月桃迟疑了下,接受了示好。
有林轩的证词自然更好了。
“那就多谢林轩哥了。”
林轩借了路边代写书信的笔墨。
写完把信给了月桃。
月桃谢了谢。
人证物证俱全。
有身份的人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杜妈妈一直等在一边。
她还是想单独和月桃聊一聊的。
“月桃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鉴于刚刚杜妈妈出声助阵,月桃点点头。
杜妈妈双手交叉在小腹前面。
态度照前次恭谨了许多。
“奴婢说此话有些逾越,不过老奴还是不得不说。”
“您呢就是为您自己考虑,也应该去京城看看。”
“月桃小姐可知,秦家三房的几个姑奶奶在京城嫁的最不
好的也是进士出身。”
“如今儿女双全,很是美满。”
月桃眨眼。
杜妈妈前次来挑拨了这么多的事,现在是改变了想法极力怂恿自己去往京城了?
月桃没表态,反问道,“秦府的这三个姑奶奶都是嫡出?”
反正回到京城,月桃也会知道。
杜妈妈实话实说。
“大姑奶奶是夫人所出,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都是偏房。”
接着又夸赞道。
“不过,您若是和小公子们能一起回了京城,请了教养嬷嬷学了规矩,以您的聪慧,必然是不比京城的小姐们差的。”
“那可就有大把的好郎君择婿了。”
月桃的聪明杜妈妈是认可的。
世家小姐的气质是十几年的居其气,养其体熏陶出来的,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学的会的。
不过,那和她就没有关系了。
月桃早晚是要出嫁的。
她的儿子只要能把控好孟家其他的主子就成了。
再聪明,外嫁女是管不到娘家的事儿的。
月桃暗自吐槽。
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她去京城被关在后宅。
一生荣辱攀附在别人身上。
她是脑子有多不好?
月桃摆弄了下手里的银簪子。
“你们秦家几房是住在一起的?”
杜妈妈与有荣焉的回道。
“分家了,只是咱们几房还没住在一起呢。”
“咱们秦府的大爷是布政司,就是在圣上那里也是挂着名号的。”
这还是月桃没想到,秦家竟然有这么大的官。
布政司,二品的大员了。
的确是通天的官职了。
对比下来。
月桃感叹。
真的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哥哥如此上进。
秦三爷就,懒散了些。
杜妈妈比比大拇指。
“您呢到了京城,那就是布政司府的孙小姐。”
月桃面带疑惑的问道。
“秦家在沂远府城没有人了?”
杜妈妈失笑。
“怎么会呢?咱们这一房在京城的是主支,旁支还在沂远府呢。”
月桃大概了解了下。
这样想来。
他们一家若是必须做个选择。
在沂远府更没有拘束。
杜妈妈又给月桃说了些京城的繁华。
事无巨细的,生怕月桃不去。
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肯定是心生向往的。
不过,前世的林浅怎么会被这样的三言两语所打动呢?
杜妈妈把能想到的好处都说了一遍才告辞了。
王大在身后张了几次嘴。
开口道。
“姑娘,我知道秦家。”
“哦?莫非是你原来的主家?”
王大点点头。
“我们一家原来就是秦府的下人。”
月桃失笑。
“那还是巧了。”
以后去了秦府也不担心两眼一抹黑了。
没等到下午。
月桃收好簪子就坐了牛车回村子了。
先就去了里正家里。
林里正看过了信。
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这太不像话了。”
不过,毕竟是孟家的家事。
想要个怎么样的说法还得是孟家自己来定。
月桃也不让林里正为难。
笑了笑。
“里正大叔,我们不要大伯娘任何补偿。”
“我只要她去我奶奶的坟前讲明实情,忏悔认罪。”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若不是王氏出幺蛾子。
他们三房哪能出了这许多的事?
然而,转念一想。
他们三房自从分了家,日子一直在蒸蒸日上。
王氏也算帮了三房?
月桃回了家说了内情,孟老三只沉默了一会。
没有任何的愤慨。
低声的说道。
“让大嫂去给我娘认错就行。”
孟家别支的几个婶子也在这儿做工。
相互看了看。
“桃丫头,你娘肚子大了不便,我们几个和你去瞧瞧。”
“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说的过你伯娘?”
“王氏那胡搅蛮缠的劲儿,你个小丫头可不是对手。”
月桃没有反对。
李氏也不能推脱,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月桃托了村里的一个伯伯到山上把孟老大也喊了回来。
王氏和孟月梅被晒的满头大汗的回了家。
坐在屋子里犯愁。
簪子被那个死丫头拿走了。
自己拿什么换钱呢?
孟老大去山上割艾草去了。
王氏翻箱倒柜的,衣服笼子翻了个遍。
也没多翻出一文来,回头对孟月梅说道。
“你去把你之前卖蘑菇的钱给我使使。”
孟月梅不情不愿的把三十文掏出来。
她白攒了那么久了。
还被月桃那死丫头分过去那些。
知道会被没收。
她就用来买珠花戴了。
林芝芳前几日戴了一对,可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