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文书库的老邓看看周围。
只有两三个衙役路过,没有人注意到此处。
他拿了两把笤帚递给月桃和谢渊。
大声的说道,“库里的灰尘多,你们可要仔细的打扫干净。”
“出来进去的不能带走一样物品。”
谢渊月桃低声应是。
三人就进了库房。
库房里面是满满的架子。
高的都要到棚顶了。
一排一排的。
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书档案。
靠窗的边上是几张小的八仙桌。
桌面上笔墨纸砚都是齐全的。
方便官吏查史料的时候使用的。
老邓把门关好,擦擦额头的汗。
虚着声音说道。
“两个小哥儿,你们找什么可要快着点儿。”
又用手划了划脖子。
“被大人发现了,咱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不等两人回答,老邓就守到了窗户边给二人把风。
谢渊低声问月桃,“你想找什么?”
月桃想了想,问道。
“谢公子,你可知唐知府是哪年来的沂远呢?”
月桃私下认为,水利图虽然很重要,可知府对丢失水利图的重视非常的蹊跷。
判她爹的罪责过重。
谢渊想了想,“太初三年到任的。”
为什么那么清楚呢,是因为白姨娘也是从那时开始挺直了腰板的。
白茂和来了。
月桃了解过,现在是太初九年了。
知府是一个府城的高官了。
再升官是要等着空缺的。
古代不像现代,到了年龄就退休。
这时主动致仕的都是少数。
唐知府若是想升迁也是要占个天时地利人和。
一个萝卜一个坑。
否则就只能在知府的任上频繁的调动。
有人挪位儿了,他才会有机会。
这是唐知府来沂远的第六年个年头儿了。
按理即使不升迁也是要调到别处,动一动了。
“那我们就找一找这几年的水利图和相关的文书。”
书库里每个书架上都标明了架子上的文书,是关于哪些方面的。
月桃跟在谢渊的身后。
她最近的繁体字已经学了一些,可是还有好些,她瞅着面熟,就是猜不出来。
谢渊修长的手指在架子上一一划过。
月桃吐槽,这伪装露了陷了吧,脸上灰扑扑的,手上的皮肤比她一个姑娘家都要白皙。
谢渊脚步一停,月桃显些就撞到他的后背上。
“就是这个架子。”
谢渊勾了下嘴角。
月桃挽了挽袖子,“快找出来吧。”
架子的标签上写着水利二字。
顺着摆放的时间线,月桃找到了太初三年到现在的水利图和每年修堤筑坝的文书。
有一大摞子的书册资料。
两人当然不能搬出去看。
都一一摆放在地上。
月桃拿出太初三年的图纸。
现在的造纸技术本就不成熟,这个纸张有些泛黄大发软。
又暴露在空气中六年,上面的字都有些洇了。
河图上清楚的标明了渭江的流向,和靠近沂远这一段的走势。
后面附着订装成册的是这一年修筑堤坝所用的工料和人工账目文书。
每一段的水域用了多少的工料,多少的人工,账目记录的清清楚楚。
既然丢的是近几年的图纸,偷得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月桃放下账册。
谢渊看着这个刚刚到自己下巴的小姑娘认真的翻看资料。
他还是有些奇怪的,孟老三明显的就是大字不识的粗人。
孟家的儿孙都没读过书,这个小丫头怎么又识字,又会数术呢?
月桃看着账目不自觉的就念念有词的把数字不小心的读了出来。
因为账目记录都是大写的数字。
她念出声不过是记不住而已。
放下最初几年的,找出最近这三年的账册。
只有去年的水利图纸没有了,留下厚厚的光秃秃的账册。
月桃翻了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谢渊在一边百无聊赖的,他不知道月桃在找什么。
只希望孟老三顺利的脱去嫌疑,林司狱就能官复原职了。
月桃在河道图上仔细的查看发现,渭江长两千五百公里左右。
横跨了二十三个府县。
沂远府这一段经过的是前后一百公里。
每年耗费的经费也要三万两白银。
明晃晃的白银二字引起来月桃的注意。
她在初中酷爱历史,在青朝的史书上对贪腐有这样一句话。
“文官吃草,武官吃土。”
自古遗留下来的贪腐风气想来不会消失的。
月桃低声叫谢渊,“谢公子,麻烦帮我执笔,记录一点东西。”
谢渊随意的坐在地上,取来纸墨,铺在了地面上书写。
每张水利图都注明了此年修筑堤坝长度,需要工料的总数和服徭役的人数。
月桃抿了抿唇,把这几年的修筑堤坝的位置和长度一一的记录下来。
再把工料和服徭役的人数都誊抄下来。
这期间的关联,月桃需要回去细细的计算。
好半天才完事,写了满满七八张纸。
两人刚刚把书册放回原处。
谢渊二人就听到了老邓和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话的语气是一个性子很是温和的人。
“老邓,这打扫书库的活儿可累?”
老邓声音里带了些奉承。
“白大人,不过是扫灰的活计,哪里会累得到呢?”
“我呀还得感谢您能不嫌弃我老迈,这样的轻省活,多少人都羡慕着呢。”
月桃和谢渊听到了往架子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谢渊皱眉,白茂和去过谢府,这些年和他也是没少照面。
自己骗骗别人可以,碰到认识的,还是会被一眼识破的。
谢渊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
拉着月桃的手轻手轻脚的往里面的架子后面走。
蹲在后面,两人放轻了呼吸,看着白茂和慢悠悠的走到他们刚刚待过的那里。
白茂和状似无意的,手指抚摸在月桃刚刚翻过的账册上。
神情一凝。
月桃二人清楚的看到白茂和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原本在人前的温和的面具彻底的扯了下来。
“老邓,上午可以有人来借过文书?”
老邓在门口站着,早就一头的冷汗了。
可这么半天没有听到发现那两个小哥儿的声音,他手心往衣服上一擦。
踩着小碎步赶紧的过来了。
“没有啊,白大人,一直没有人来。”
白茂和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这文书的顺序怎么弄反了?”
老邓凑近了文书上的字看。
拍拍额头,“都怪我,白大人,我寻思这几日的天气好,就把架子都擦一擦,拍拍灰。”
“刚刚把这几个文书碰掉了,您也知道我老眼昏花的,还不识字,往回放的时候就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