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沉沉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孟景晨守在床边。
小家伙枕着胳膊,侧着头不错眼的盯着姐姐瞧。
见月桃睁开了眼睛。
惊喜的叫道,“姐,你醒了。”
还是孩子的身体体力恢复的快。
睡了几个小时就神清目明精神饱满了。
月桃伸长手臂揉揉他的头。
“在家里有没有好好的照顾娘亲?”
小家伙点头。
“有,姐姐,我一直有记着姐姐说的话,没有贪玩,跟在娘身后,不让娘干重活。”
“真是能干的小朋友。”
得到姐姐的夸奖,孟景晨咧开嘴笑了起来。
又马上扁了嘴,眼圈蓄满了泪珠。
“姐姐,大堂姐说奶奶死了。”
“姐姐,是不是我们以后都没有奶奶了?”
孟月梅还是那么的嘴欠。
月桃坐起来缓了一会。
认真的说道。
“景晨,奶奶只是累了,先去另一个世界了。”
“你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快乐长大,奶奶都会看得到的。”
她是真的希望孟老太太能去自己的世界看看。
那个自己放在心底深处的世界。
孟景晨抹干眼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
想必都是去了奶奶那里守灵了。
孟老太太这样的死法,也不知会被村里的长舌妇议论多久。
爹那里,会不会来的及回来。
月桃打起精神。
收拾妥当了。
孟景晨踮着脚,从锅里拿出两个粗面馍馍。
“娘给你留的。”
月桃也不挑剔,吃着喇嗓子的馍馍,就了两口凉水咽下去。
孟景晨小声说道。
“本来还有粥的。”
“刚刚二堂哥回来说渴了,就给喝了。”孟景晨低着头,揪着衣角,很自责。
孟景榆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他性子像极了王氏。
月桃安抚弟弟。
“姐姐不喜欢喝粥。”
“下次姐姐带你去县里,给你喝甜甜的好喝的东西。”
孟景晨被月桃偷偷喂养了一段时间。
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不再是营养不良的黄了。
小脸有点肉嘟嘟的了。
“什么好喝的?还要偷偷喝?”
院门口,孟月梅听了只言片语的。
口气不善。
娘都说了,她这后奶奶一去,三房本来就不姓孟。
早晚要分出去的。
月桃本来就心情不爽,更不会惯着她了。
“堂姐的耳朵比二黑的都灵呢。”
孟月梅生气。
二黑是孟家族叔家的猎狗。
可凶了呢。
孟景晨天真的问道,“姐姐,二黑可厉害了呢,离的好远就听得到动静,大堂姐的耳朵怎么能比它还厉害呢?”
孟月梅气的瞪眼。
又不能接话和二黑比一比到底谁的耳朵灵吧?
本来月桃帮着把自己的蘑菇卖了,她还收敛了几分。
可最近天气干热,也没有下雨,蘑菇也不好采了。
孟月兰那个不分里外的死丫头,自己和她是亲姐妹,总是自己偷偷的去采蘑菇,也不叫着自己。
到现在就收到了不到十文钱,还被她娘美其名曰保管起来了。
索性她蘑菇也不去采了。
“哼,看你还得意几日,你们一家子早晚滚出我们家。”
等三房走,就和她娘说,自己要单独住一间屋子。
林芝芳都有自己的屋子呢。
孟月梅从月桃姐弟身边过去,重重的哼了一声。
月桃早料到会有分家这一天,她娘也盼了好几年了。
凭着孟老三夫妻的勤劳肯干,就是分家一分没有,到哪里也是饿不死的。
只不过,月桃没想到会是以孟老太太去世做了引头。
孟老太太一走。
如今孟家最后一缕维系着亲情的纽带断了。
孟家这样的重组家庭就分崩离析了。
三房势必要分出去的。
不管怎样,孟家抚养长大了三房一大家子,只等她爹回来,铺子的事还是要放到明面上说的。
也不知王大叔那里事有没有出发呢?
王大谨记着月桃的话。
天一亮就从客栈回来铺子。
郑氏和翠兰已经起来做糕点了。
新鲜的羊奶也送过来了。
根子在一边打着下手。
王大简短的说了下过程。
郑氏一阵唏嘘。
“这才几日,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翠兰帮着王大端上热粥和馍馍。
她脸上的伤疤已经退了,只留了一长条的深色印子。
有心担心的问道,“也不知道月桃小姐得多伤心。”
王大唏哩呼噜的吃了饭,换了身衣服,带着银子就要走。
孟景安带过去的银子又被月桃还给了他五两。
月桃姑娘说她留五两足够办丧事用了。
孟家总不能分文不出吧?
还偷偷的跟他讲了厨房咸菜坛子藏银子的地方。
王大就连郑氏都没说。
趁没人注意,不经意的走过去,把里面的二十两掏出来。
他当然不能辜负月桃姑娘对他的信任。
把铺子里结余的五两也带上。
王大随身带着三十两就去了牙行。
秦掌柜的一听,把手头的事儿交待给铺子里的伙计。
二话不说,“走,咱们快去快回。”
心里直感叹,月桃姑娘这命也太苦了些。
亲爹刚出事,这亲奶奶又没了。
月桃领着弟弟去灵棚的路上。
各家婶子婆婆一脸同情的瞅着姐弟俩。
迎面过来和王氏交好的赵婶四娘站住,扯着月桃问,“听说你奶奶是摔的?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不小心。”
月桃看看周围一大圈等着自己回答的一群妇人。
抓着弟弟的手紧了紧。
“事有凑巧而已,的确是摔的磕伤了头,郎中也救治不了,不过……婶子不必忧心。”
“想必……您手脚灵活,即使磕到了头,也不一定有生命危险的。”
“我没事磕什么头?”
月桃只勾了下嘴角,“那婶子想问什么呢?”
赵婶子闭了嘴。
“小丫头片子嘴还挺毒。”
其他的妇人扯了扯她,“咱们也去孟家帮忙吧。”
月桃才不管身后的妇人再说些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
慢慢的到了地方。
灵棚支好了。
两侧挂了白色孝布拧的花。
乡下也不比富贵人家讲究。
棺木在灵棚里面。
正对着棺木是瓦盆,孟四叔跪在那里添纸钱。
火舌一卷就成了灰。
一宿没睡,孟四叔胡子拉碴的了。
月桃推推弟弟,“让四叔起来,你去给奶奶守灵。”
孟景晨听话的过去了。
小孩子夜里太晚了,守灵遭罪,白日也要来尽一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