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村子。
一行人就兵分三路。
孟老大和孟四叔去村里报丧。
孟老二去南面空地搭灵棚。
孟老头守着棺木。
孙杠头几人商量了下,一会搭好了灵棚,他们再轮换着去休息一下。
月桃一个姑娘家,帮不上什么忙。
孟老头让月桃回家休息,明日还有守灵呢。
也得通知家里的媳妇们准备办丧事的东西。
婆婆去世,没有儿媳妇不出面的道理。
孟老大和孟四叔拍响了林里正家的木门。
“咣当咣当。”
暑气重,屋子里透不过气来,像个大蒸笼。
乡下家家户户都会开着窗户睡觉。
两人叫了好半天,不见人出来。
邻居家的狗都被吵醒了。
“汪,汪。”的叫了起来。
孟老大又大了一点声音。
“林大哥,林大哥。”
“嘎吱。”
林里正一边打着哈欠披着衣服,推门出来了。
“谁啊?这半夜三更的?”
几步走到院门口,看到了孟家兄弟二人。
林里正先是一惊。
“你们这么晚……”
孟四叔两人齐齐的跪了下来。
林里正见兄弟二人额头绑着孙杠头准备好的孝布。
明摆着是来报丧了。
“这是怎么了?这……谁没了?”
孟老大开口,“林大哥,我娘去了。”
林里正立马清醒过来,本来是敞着肚皮的,一边说话一边褂子系好,“谁没了?你娘?”
孟老太太五十几岁年纪,身体硬朗着呢。
前几日路上遇到还打过招呼呢。
嘀咕了一句。
“怎么会这么突然?”
瞅瞅天色。
不过三更左右。
的确应了那句古话,夜半敲门无好事。
林里正回身关好了院门。
转身就要往孟家走。
“走,咱们先去看看。”
孟老大拦了一下。
“林大哥,我娘是受伤没的,没停在家里,现在棺木已经到了村南侧的空地。”
林里正怔楞了一下。
横死之人不能进村。
“哦,行,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你们去别家请人吧。”
“让他们都紧着过来。”
左邻右舍遇到去世。
再大的恩怨也是要放一放的。
家家都要出一个壮劳力帮着主家操持丧事。
乡下本就沾亲带故的。
每一家人,儿孙是要跪请人来帮忙的。
南山村不一会就被搅合的人声费扬沸。
坐久了马车,颠簸了七八个小时,月桃的腿和屁股都酸麻酸麻的。
拖沓着脚步回了孟家。
院门紧闭。
月桃拍响了木门。
好半天院子里有了动静。
甄氏趿拉着鞋出来了。
四个多月的肚子,刚刚有点凸起。
孟家的栅栏低。
只见月桃一个人在门外,甄氏吓了一跳。
“这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黑灯瞎火的,你爷爷奶奶,你哥呢?”
连着问了几句。
甄氏拉着月桃的手往三房走。
“这大夏天的,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听到了动静,二伯娘李氏披着衣服推开了门。
“这是怎么了?”
她也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月桃沉默了一会,“我奶奶没了。”
“什么?你这孩子可不兴瞎说。”
甄氏用力拍了怕月桃的肩膀。
月桃回到了家里,熟悉的环境没有了那个温和的老太太,悲从心来。
眼泪滚了下来。
孟老太太是真的去了。
忍了又忍,月桃哽咽了下,“棺材在村子南边停着。”
甄氏妯娌这才慌了。
说话直哆嗦,“婆婆,怎么会呢?”
说着话,眼泪也落了下来。
“前日,景松回来说就是昏迷,怎么这么快?”
李氏还镇定一些。
“弟妹,先别哭,问问情况。”
“桃丫头,你爷和二伯呢?
“都在村南侧的空地呢。”
王氏刚刚就被月桃拍门的声音吵醒了。
只是懒得动弹而已。
听到院子里说孟老太太没了,她还使劲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以为是自己睡觉睡糊涂了呢。
怎么会听到婆婆没了呢?
疼了一下子,才觉察出不是做梦。
院子里甄氏和李氏还在与月桃说话。
“那……那……我们得准备起来了。”
李氏左右看看,倒不晓得该如何着手了。
甄氏抹抹眼泪,“那现在就去看看你奶奶。”
李氏梳理好头发。
“我去叫嫂子。”
李氏在窗户外小声的叫“大嫂,大嫂。”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可不好再装聋作哑了。
王氏穿好了衣服。
她总觉得孟老太太偏心自己的亲生儿女,可还真没有盼着她死的念头。
推门出来,迈到月桃跟前。
王氏按耐不住好奇,“桃丫头,你奶奶怎么这么的突然,回个娘家……怎么还没命了呢。”
王氏脸上丝毫瞧不出着急。
事实如此,只有甄氏才是孟老太太的亲儿媳。
王氏和李氏隔了远远的一层关系。
月桃瞧着王氏黑胖的脸,“伯娘,去世之人七日离家,”
“您若是想知道。不如让奶奶梦里告诉你?”
王氏讪讪,“不过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让他老人家安心的去吧,就别来我梦里凑热闹了。”
正巧孟老二和孟景松回来了。
李氏上前叫了声,“当家的,老太太……”
孟老二抹了一把脸,催着李氏?
“过去看看吧。”
“哎。哎。”孟家人都动了起来。
不止孟家,和孟家沾亲带故的都醒了。
南山村的狗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
甄氏见月桃满脸的疲惫,推着她,“你先去睡一觉,剩下的都是大人的事了,”
李氏也接话,“桃丫头这几日受累了,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月桃没有推脱。
明日还有守灵的时候。
妯娌三个话不多说,收拾完要去先拜祭一下。
王氏也不敢偷懒耍滑了。
林里正去的时候。
孟老头正和几人商量着如何搭灵棚。
枣红色的棺木在火把的映衬下。
格外的醒目。
“孟叔!”林里正招呼孟老头。
孟老头看过来。
林里正快走几步,搀扶住他。
“节哀啊!”
孟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添麻烦了。”
很快就有更多人快步过来。
“这可真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呢?”
低声的议论着。
几个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天上泛起鱼肚白,灵棚搭好了。
孟老太太的棺木也从车上端端正正的移到了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