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情绪激动地不时瞄向地面。
底下已经聚集了一帮人。
“你先下来先，别等下不小心摔下来，我说了我手里没钱……”李宗堂焦急劝道。旁边站着王婉芝和李维。
“你骗人！我今天不拿到工钱是不会下来的。”房顶上的人喊道。
“我骗你干什么，你看我现在吃住都在工厂，全副身家都在介里了。”
李宗堂苦口婆心解释，但房顶的人并不相信，往他身后指了下。
“那你的车呢，你车不还在那吗？”
“介车我已经联系了二手贩子了，人家还没找到买家，我能有什么办法。等他卖出去后，我第一时间给你结工钱，行不？”
房顶的工人想了想，冲他喊道：“信你也行，那你把车钥匙扔上来给我！”
李宗堂无奈，只能把钥匙扔上去给他。
风波总算平息。
人流散去，沈林生看到李宗堂头发都白了许多，之前的大背头也已经剪成了平头。
他此刻也看到了沈林生，眼里有一丝惊讶，但没有说话。
沈林生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但夫妇俩都不太愿意说话，他只好跟李维了解下情况。
原来他们新厂子运行后，工人技术不熟练，产品良率太低，不断有客户退货返工。一旦不能如期交货，超期的客户又不断索赔，一来二去成本剧增不说，还陷入了恶性循环，以至于发不出工钱。
现在工厂已经停工多日，很多工人都跑了，刘梅也走了。李维现在在这边帮忙在厂里看着，万一厂子撑不下去，他也得走了。夫妇俩现在住在厂里原本刘梅的隔间，李天晴则住在琴房那边。
“小沈，你辣个办公室很快也要被收走了。”李宗堂突然过来跟他说，“银行今天给我发通知了，下个月还不上钱就收厂房。”
沈林生默然点了点头，这个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曾经他想大干一场，才需要办公室，如今其实也不需要了。
“李总，你们有什么打算？”
他想如果当初李宗堂听他说的开软件公司，结局会不会好点呢？要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早点发现专利被抢注的问题呢？
“看能不能筹到一笔钱，把工钱结了，把厂子再开起来吧。”李宗堂知道这个几乎不可能，“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设备买了，把厂房转出去。”
曾经烟不离身的他已经戒烟了，捡了根木棍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着。
沈林生看他那手势，仍然是夹烟的手型。
“你怎么样了？”
李宗堂从上次他离开工厂后就没再问过他，一个是自顾不暇，另一个则是女儿闯的祸他也羞于过问。
沈林生跟他简略说了下自己的情况，省去了很多细节，也没敢跟他们说找李天晴作证的事，免得徒添他们烦恼。
说到最后，俩人都沉默了。
沈林生见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他借故将李天晴叫到了一旁。
“阿晴，我有个事想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林生哥，你说。”她望着他，眼神还是那么的清澈，生活的起落没有给她的眼睛蒙上阴霾。
沈林生于是把想要她帮忙收集证据，出庭作证的事跟她说了。
听完，李天晴沉默了，虽然她知道他是对的。
当舆论倒向他时，她去查过他的过往，看过了网上关于他的视频、他的自白，也看了他们后来的直播。她跟何立麟吵了一架，然后来到了石明这边。
虽然她觉得沈林生像是她的大哥哥一样亲切，然而让她举证自己爱的人，她却不能。何况，她刚刚已经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林生哥，我做不到。”她愧疚地低下头。
沈林生已然料到这个结果，虽然觉得遗憾，却不忍心责备。
“好吧，没关系。我先回去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天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难受。
“林生哥，你会恨我吗？”
沈林生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容：“当然不会。”
可我自己会呀！
……
金吉酒店套房走廊外面，李天晴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门。
“你找谁呀？”
开门的是一对陌生男女，满身酒气，房间里面异常吵闹。
李天晴愣了一下，还以为敲错门，退出去重新确认了下门牌号。
接着，她听到了何立麟叫唤的声音，直接推开他们，冲了进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到处是散落的酒瓶，音乐开得震天响。
沙发还躺着几名衣衫暴露的男女，何立麟坐在他们中间摇头晃脑，左右各搂着一名女的。
旁边有人看她怒气冲冲看着何立麟，用手拍了拍还沉醉在音乐中的何立麟。
何立麟抬头一看是李天晴，吓得立马松手站了起来。
李天晴拿起一杯酒就泼他脸上，转身便要离开。
何立麟即刻清醒过来，跳过来拉住她，打手势让其他人赶紧离开。
房间很快空了出来。
何立麟看李天晴没离开的意思，松手抹了把脸，又转身把音乐也关掉。
“Jennifer，你，你怎么回来了？”他有些手足无措，酒精上头让他的眼神又有些迷离。
李天晴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会趁她不在干出这种事情。
难道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吗？难道过去的他在她面前都是逢场作戏？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回来这里。
何立麟想要解释，但李天晴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看她那样，他又不能不解释。
“Jennifer，你别误会。那些都是刚认识的一些朋友，我们只是喝了点酒，什么都没干……”
李天晴突然回过头盯着他，眼神让何立麟既陌生又害怕，心里直发毛。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签协议，跟我结婚吗？”
“对，对呀……”他声音有些心虚，又有些胆怯。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