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好像是有些狼狈的。但幸好,结局不坏。所谓的见家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夏日的热浪,是一出门就能让人融化。
江州的夏天,总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热烈。在这种热情中,暑假来得悄无声息。江大的每一年,是在夏天的离别和秋天的相遇中轮回。
今年暑假前,我退了文学社社长的位置。接替我的学妹,叫林咪。别看她娇小,但小小的身体里却有着大大的能量。一年的相处,能感觉到,她比我有领导的那种范。
文学社换新,是我和成音音在江大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刚到江大的时候,是她带着我真正来到这里。这次,我送她离开江大。
大四是要去实习的,成音音的理想是当人民教师,她也顺利拿下了资格证。其实我没有想到,她会想去当老师。不过想想,她这样活泼的性格,当小学老师应该刚刚好,孩子们应该会很喜欢她。
饭局结束后,成音音拉着我,说了很多话。
那时候,迎着校园里的霓虹灯光。她第一次认真地像个老师一般,和我坦诚说道:“小子啊,在我心里,你是个很棒的人。这一年你辛苦了,加油,你的未来可期。”
“小子”是她对我们的称呼,总是那样热情而纯真。后来即便遇到很多比我年长的人,有过很多的称呼,但也没有这种漫不经心的感动。
“走了。”那个晚上,她的背影坚定,朝我们挥了挥手,“江湖偌大,有机会来找我。”
只可惜,山长水阔,我们终究在种种原因下,没有再见过。
人生就是这样吧,不是所有的遇见,都会有重逢的可能。就像古人说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但我们总在人生的这条路上,重复着遇见、离别。
动车上的冷气有点低,我不由自主地挨紧了陈子慕。我的坏习惯就是,一坐上车就会犯困。他总能很好地感受到我的需求,将随身带着的小毯子披在我身上,听他轻声哄着一般说道:“睡吧,我在呢。”
我们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每一张票都被我好好地放着,记录着我们在江大的四年时光。每一次翻开册子,总能想起点点滴滴。
我蜷缩着,但很贪恋这种感觉。
那天,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像是将这一生都过了一遍,我梦到了我们小时候,也梦到了未来。有一瞬,感觉如此真实。或许,那真的是我们的未来呢?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大概一个多小时都是在睡的。临下车时,陈子慕将我叫醒。每次在车上醒来都觉得脑袋懵,像是度过了很长一段穿越的时光。
火车站的冷气也足,但一出门,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浪,瞬间让我有了一丝清醒。我被陈子慕拖着往外走,一路上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醒醒,瞌睡虫。”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孟伯伯过来接你吗?”
我这才有点回过神,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我自己回去。”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迷糊鬼,我送你去车站。”
我茫然地点点头,跟着他走。
没想到,刚过出站口,迎面就给了一个大惊喜。
“儿子。”
就这么一声,半挂在陈子慕身上的我立刻就清醒过来。但脑子虽然醒了,身体却没有。绕在他手臂的手还没来得松开就罢了,甚至下意识地抓紧了。那时候根本顾及不到他那吃痛的表情,脑袋一片空白。
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阿姨,陈子慕的妈妈。
她是个美人,我毫不夸张地说。而且,还是个高材生美人。若不说年纪,她和陈子慕站在一起,只怕别人会认为是姐弟。
我想想,距离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仁中的时候,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但在这种情况下再见,脑袋一下“嗡嗡”。
“妈?”
显然陈子慕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论镇静,我还是比不过他。在我企图放手的时候,他很快就将我的手握住,不由分说地走了上去。
张阿姨倒看不出有什么神情上的波动变化,不过越这样,我越有些心虚。她面上带着微笑,迎了上来:“予兮,好久没见了。”
她还是这样温和,我想陈子慕的性格大概是随她的。
“你这臭小子,交女朋友了也不介绍一下。”
这句话,让我的脸上一红。一时间想要说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
“张阿姨好……”
没想到,陈子却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们官宣的照片还在朋友圈,您是否有关心过我呢?”
张阿姨没有说话,而是很快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后,手指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随后她一脸骄傲地捧着手机,笑着道:“儿子,你看看,我这样说可以吗?”
我看了陈子慕一眼,就见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递给我。
页面是朋友圈,莲花头像,备注“老妈”的人发了一条动态。照片是陈子慕发的那张,配文是——“我的儿子和儿媳妇”。
我咽了咽口水,张阿姨这条朋友圈,真的可以吗?要知道,这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而且万一以后我和陈子慕分……分开……
我有一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所吓到,下意识看向他。
我们……不会分手吧?
陈子慕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赖。”
我本以为张阿姨会是那种严肃的人,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可爱……
“你说,你爸知道会怎么样?不行,有点忍不住,你爸肯定也没看到,他那样一个人,手机估计都玩不利索。”
“妈,咱们要不先回家再说……”
想必陈子慕也看到了我的拘谨,连忙补了一句。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笑意盈盈。
“好好,回家。”
我一看,这风向不太对。在这时候,我抽手,扯了扯陈子慕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
幸好,在这方面,他是懂的。
“妈,孟伯伯有事来不了。”
张阿姨的眼里写满了欣喜:“没事呀,我今天不值班了,走,予兮,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我再送你回去。好久没有和你说话了,那时候,你才这么小呢。”说着,她还比了一下,“不过,比子慕要高点。”
天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又该如何拒绝。
于是,那天我们正儿八经的吃了一顿饭。大概是有些紧张,也有些茫然。我们大多的话题我都记不得了。
只是后来回家时,陈子慕发的消息一直在提醒我。
【女朋友,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
当时我还恨恨地回了一句:
【你才是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