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零辰一点,林楚明终于返回清水湾宅中。
此时此刻,林大亨才真正放心。
不过他目光不善的瞪住二儿子,“你一啲正事唔做,就这个扑街样子喽?”
林楚明还是很惊自己这个大亨老豆的。
他脸色仍十分苍白,浑身还在轻轻颤抖,今夜的经历叫他知道什么是血腥,什么叫残酷,老荔勇被几个马仔围住乱戳十数刀时,他都从门缝睇到,当时就惊的尿哧一裆。
那一刻他感觉人命的脆弱,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软弱。
原来这个世道真的血腥又恐怖。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是谁救了自己?那帮人为何送自己去了尖沙咀警署,他们那样心善啊?
明显不是,肯定有人叫他们那么做,是爹地?
“老爷,你唔好再训明仔,你睇他脸色几白?肯定係吓唬了嘛,厨房快煲啲靓烫呀,仔明,你要惊死你老母咩?”大太太上去抱住儿子,眼泪哗啦啦的。
儿子都这副鬼样子了,丈夫还忍心训他?是不是亲爹呀?
“你站到一边,我同这个扑街仔讲话,你护住他做咩?下次再碰上这种事,你以为还能有今夜的幸动?要唔係楚君现在有一定威慑力,这个扑街仔都冇可能睇到明天的太阳呀。”
“呃,爹地,係我二姐捞到我?”
林楚明虽惊大亨爹地,但这时也忍不住问。
他想,我姐几巴闭呀?
“扑街,你讲下,边个绑到你?”
“爹地,我本来在皇宫……他们冲进来就带我走嘛,阿北他们那堆扑街几废呀,我被绑走时,他们一个冇见,我都以为他们死光啦,被绑到一个冰室里剥成光猪,把我吊到猪肉架上了,我都以为我要死啦……”
“啊?有冇伤到啊,仔明,快啲脱掉衣裳老母睇下……”
大太太恨不能剥儿子成光猪,睇下他有冇伤?
“哎呀,老母,我同爹地讲话嘛,你唔要打岔啦,拿杯水我先喝呀,差啲就渴死……”
“哦哦。”大太太立即睇眼菲佣,“快拿水,快啲。”
林楚明接住水一口气干掉一杯,抹抹嘴道:“爹地,我开始唔知他们係哪堆,只听那啲仔叫那个家伙勇哥呀,他自己也讲乜鬼老荔勇,我才想到係和字头‘和安兴’的揸数嗰条扑街勇啦,他抽我两个大嘴巴,讲我姐对冧他心腹红棍乜鬼驴,还讲派去百多马仔要占林氏货仓,却未想到我姐端条大狗把他们横扫,更骂我姐唔讲江湖规矩丢地瓜炸他们……我就知道他们绑我係因为冇占到我姐乜鬼便宜,抓我可能要讲数嘛,”
“后来呢?”
“后来,他接过一个电话,讲冰室唔安全,要换地方,把我放下叫我穿上衣裳,就去了乜鬼金汤浴,结果一进去,他们就被金汤浴的人围啦,那个老荔勇讲要给乜鬼顶爷打电话,一进里间都未关门,就被几个马仔围住捅了十几刀挂掉,血流了一地呀,我、我都吓尿啊……然后,嗰个乜鬼林哥也打了个电话,才同我讲唔要害怕,马上送我去尖沙咀警署,我都唔知他们搞乜鬼咩,绑了我又送警署……”
大亨瞪眼,“你成日还在街面上晃,唔知老荔勇的顶爷係和字堆元佬金牙麦呀?你姐应该直接打电话给金牙麦,具体点讲的我都唔知,总之係金牙麦搞掂老荔勇,才把你送警署。”
“呃,那我姐呢?”
“今夜街面上太火爆,满世界都係马仔,你坐车回来冇睇到咩?你姐忙的脱唔开身,现在警务处去开会呀……”
嘀铃铃。
电话在这时响起,大亨便知一定是乖囡楚君的电话。
他顺手抄起电话,“细君咩?”
“爹地係我,我刚到警务处,我细佬到家冇?”
“到了几分钟啦,我叫他同你讲话……”
大亨把话筒递向楚明,“扑街仔,同姐你讲话。”
“好呀,”楚明快步上前,接住电话未语先哭,感觉二姐就是他亲妈一样,委屈就忍不住了,“姐,我都以为再见唔到你呀,他们把我剥成光猪吊猪肉架上,我都惊尿了……呜,”
在爹地面前都撑住没哭,可同二姐讲话时就忍不住眼泪。
线端传来楚君的娇脆声音,连大亨和大太太他们都能听到楚君训弟弟的话,“你这条扑街,出去混都唔懂睇风头火势?装舅少大佬咩?我叮嘱家姐打电话同你讲今夜有江湖大风暴唔好出门,你个扑街听了冇?”
“係係係,二姐,我知道错了嘛,他们搵我去皇宫总会嘛,那边很少有江湖人敢闹事呀,边个知道嗰个老荔勇今夜抽风,就敢在皇宫夜总会将我绑走……”
“今夜要唔係亡命辉打电话给金牙麦,讲12点前你还未到家,他就把金牙麦全家做掉,你以为你能回来咩?江湖几险恶啊扑街,你再给我出去行,睇我敲唔敲断你的狗腿……”
哇,原来是亡命辉这样威胁了金牙麦才救到林楚明的?
“係係係,二姐,我再唔敢了嘛,你唔好生气呀,姐。”
“扑街,快啲洗个澡食啲宵夜去休息,把电话给爹地。”
“知道,姐……”
楚明忙把电话给了爹地。
就听楚君在又讲,“爹地,你唔好再训我细佬呀,他今夜有惊到,温室里长大的冇经历过大风雨,成日只知道风花雪月也唔係事,一半日我接他来货仓,住一段日子,你平时忙又管唔到他,大太太只知宠惯这个扑街,以后他扛唔起家业呀。”
“OK,细君,爹地明天就把他送货仓去,你帮爹地睇紧他就得,你睇住爹地也放心嘛,另外讲一件事,你大哥讲船务公司他唔想管了,你接手吧,爹地把公司股权给……”
大亨说话时,目光睇了眼脸色不豫的林楚才,还有想讲什么最终没开口的大太太,还有神情惊愕的小儿子林楚明。
又听楚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爹地,船务公司本来係我细佬的嘛,他游手好闲才叫大哥经营呀,大哥管唔好我来帮细佬经营就得,股权就唔要提,唔然我就唔会管。”
今夜的事爹地是有意奖励楚君。
但一家人的事,她不想抹上这么功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