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身家清白一点的,都不想混社团,万般无奈才走这条路。
看兆辉拄条根子就知道了,靓就不挨刀了?
不过,豹头跟他讲的只是雇佣睇场,未必就要入堂口,他也动心少少,凭自身硬功夫护场,也不辱没这一身本事。
“我知,马兄,你们唔想入社团我唔勉强,你们就替我守住货仓,边个闹事,你来摆平,拳头摆唔平就使‘狗’,这里有大小两支狗,往腿上咬也出唔了人命的,就算真出咗人命,我亡命辉也扛得住,何况仲有二小姐在,我们会惊边个?”
对于兆辉来讲,入不入他堂口都行,只要人能用,替他睇场就好,等同雇员一样。
“仲有,马兄你们现在人工(薪水)几多?”
马卫亭道:“手足都做笨苦力的,做的多就赚的多,唔做就唔赚,满月下的也有1000-1200港币。”
苦力大都这个样子,就是记件算工,有的做满月才八九百,扛的包少嘛,再就是也不是天天都能开工,码头上闲坐的人比比皆是。
想进货场来扛包,那得工头挑中你,甚至要在仓房登记、放押金。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肯定不要你。
深水埗码头每天都有上万人在这里游荡搵食,但不是谁都能有工开的,有的两天开一工,有的三天,所以放押金是一种保障,就是保障你天天有工开。
马卫亭一但睇场当了工头,他就有些小权力了,哪些人入场开工或哪些人干的不好被轰走,都是他说了算。
人家林氏货仓的员工都不做这些事,一个个都是文员,分货算帐跑业务等,最肥的差事是货仓饭堂主管,毕竟他进食材,对内外都卖餐,货仓开工的买就减半,卖给外人就贵一些。
而货仓的帐房本来权限是最大的,他相当于社团堂口的‘揸数’,就是白纸扇(理财师爷)。
而兆辉就是个护场打手头目这种角色。
这么讲吧,二小姐不在时,兆辉都要听货仓帐房主管的。
但是,烂牙锋的事叫二小姐如同吃了只苍蝇般的膈应,就把家姐按排那个‘帐房’给退了货。
这两天帐房的事务二小姐林楚君亲自打理,也顺便查查帐,睇下被走水了几多?
本来,让哪些人进场干活也是货仓人管的,但他们招子不亮,敢收好处不说,还叫不少干不动活的进来混,二小姐就把这差事给了兆辉。
兆辉不屑管,交给睇场的工头,那马卫亭的权自然就大了。
跟马卫亭又聊了几句,兆辉心里有了数。
“马兄你做工头,满月人工算你2000吧,谁入场开工你话就得,唔好使就尽快换掉,唔好辜负二小姐的信任。”
“知道,辉哥,你放心。”
马卫亭心头一热,这权就不小呀。
“搵你细佬们睇紧,他们每人1500,得唔得?”
“得得得……谢谢辉哥。”
马卫亭连声道谢。
他的七八细佬也大喜,不用扛包,就睇场监工就拿1500呀?爽!
“那明日就开始正式计工。”
“好,辉哥。”
送马卫亭他们出去,兆辉一核算,这九个人就分掉自己14000。
自己满月才拿两万,这就剩6000了啊?
他不由苦笑,光睇一个场也赚不到几多钱,还好自己不用蹲守这里,先摇旗收马,再插旗晒马,多占几个场来睇规费才能增多。
……
晚些时候,林楚君坐车回到货仓。
小车是她专车,她在哪车就在哪,有时候也会派给别人办事用。
司机是个三旬汉子,一看也有功夫在身,林大亨派来保护女儿兼职司机的人,肯定是跟过他好多年的老人。
这人叫谭东,二小姐喊他东哥的,平时黑着脸沉默寡言的,倒是个稳重汉子,没事干他就擦洗车,或蹲在仓楼门口抽烟。
谭东也看得出来,二小姐对那个靓辉持很不同的态度。
尤其这仓楼厅堂倒成了靓辉经常用的办事之所,这叫他有些不爽。
以前烂牙锋可没这个资格。
只有二小姐相召时烂牙锋才过来,平素在仓楼外的角室坐镇。
毕竟仓楼主厅堂和二楼,是二小姐这个主人的地盘。
今天一回来就看见兆辉送马卫亭等人出厅堂。
林楚君就察觉司机兼保镖谭东的神色有些不同以往。
“东哥,点啊?”
“二小姐,这个亡命辉有些托大呀。”
“冇乜(没什么),”
林楚君笑笑道:“这里的情况你唔要跟我老豆讲,唔然,你就回去伺候我老豆吧。”
汗,被二小姐警告了?
谭东也知二小姐越来越有主见,自己也就不太好混,说实话,自己就是林大绅放在货仓的眼线,但二小姐并不傻,她心里能冇数?
尤其谭东一开口就充斥着对兆辉的不满,她能听不出来?
“知道,二小姐。”
谭东苦笑。
“东哥,你过来这边就係我的人,但你要戳我背脊(背叛我),也莫怪我唔念情份,做自己本份,唔好讲些闲话,仲有就係我家里的情况也唔係你表面睇到的那样,你更要管好自己的嘴。”
“係,我明白了二小姐。”
谭东背后都渗出了汗。
“那个靓辉你就唔要去惹他,他係真的亡命,唔係吹水吹出来的,你真有他那样的胆魄实力,我亦会重用你呀。”
“係。”
敲打了谭东,林楚君才下车。
这时面对兆辉,她多少有些异样,那通电话打过之后,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我希望係一万年’那句话,大约还在二人的脑海中回荡。
兆辉也没有躲着林楚君。
他拿得起,放得下,冇什么不能面对的?男人大丈夫,撑得住天,立得住地,铁肩还要担道义,会惊一个女人咩?
可这条黑路真不好行,你不是中枪了吗?可以说危机无处不在。
“边个又惹了二小姐?脸咁(这么)黑?”
“你喽。”
林楚君狠剜他一眸,“唔用养伤呀?扑街。”
“……”
兆辉临入门前,还朝也下了车的谭东微笑颌首。
倒是谭东没想兆辉主动和他打招呼,勉强笑了一下也点点头,刚刚二小姐的话也起了作用,他要仔细琢磨下自己的立场了。
“我能唔能请你师叔做货仓的帐房?我冇可能天天蹲守帐房。”
“啊?这个我也唔好讲,要问过我师叔的,唔好替佢做主呀。”兆辉这话冇毛病,他是不好替师叔做主的。
再就是说师叔是他内定的堂口‘揸数’,一人之下,无数马仔之上的二佬,来这做帐房?
江湖路实在凶险,日前二人就九死一生,双双负了枪伤。
师叔也不年轻了,安逸些不香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