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义弘坐馆,罗胜涛。”
袁瀚宗淡淡道来。
“啊?唔会係50万出肿咗他老母的臭閪吧?我叼!”
“他老母肿未我唔知,我就知佢肯定肿了,只有挂掉你,他才能收回那50万呀,对唔对?雇越籍枪手几多钱?我睇你这条命顶多值两万,你话两万与50万唔好比吧?”
哦哦,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兆辉不由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呀,师叔这脑瓜子至少得值两万五。
“这世道好乱,差馆的阿sir们在夜间听到狗叫都装听唔到,近在咫尺的都要食支烟喝杯茶才出现,本来仲冇挂的都能挂三次,码头荒路这边更唔使讲,边个会来睇一眼?”
“呵呵,仔辉,阿sir也係人嘛,尤其那些军装苦哈哈的,真唔比码头扛包的强多少,巡街的警员又只比军装强少少,如今係警匪一家亲,社团火并这种烂事他们更唔会多插手,你唔伤平民就冇大事,比如我们杀掉的几个枪手,阿sir只当你为民除害了……”
黑吃黑吃而已,警方乐得睁只眼闭只眼,有闲功夫捞钱不香吗?
兆辉微微蹙眉,掐着手指头神神道道的晃脑壳,半晌才道:“长短狗这样乱使,我睇麦督可能要大力整治,能从一个人係唔係要做事睇到他有冇志向,尸位素餐的这一世都上唔得台面呀。”
“你话世道要变?”
袁瀚宗凝起神光注视兆辉。
不愧是永化堂传人,居然能睇清啲隐藏在未知迷雾中的东西?
兆辉笑笑,“早些歇啦,烟就少食一支……”
“你个扑街,烟俾我嘛。”
……
一大早,码头已经喧嚣一片。
睡在仓楼二层自己闺室的林楚君睁开眼已八点半。
不过她不急着返工,做为深水埗区警署的高级督察,她几点返工是没人会管的,可能一天不露面都不会有人问,上上下下都忙着搵自己的钱呢,谁顾得上谁?
苦逼的是探长下面的高级探员、探员、军装,事不少,钱不多。
他们是最难搵到钱的一个尴尬层次,人家谁办事或递好处也是找说了算的,你说话跟放屁一样,边个搭理你呀?
烂仔四九都敢跟你吼两嗓子,我大佬是某某某,某某探长或署长都要给我大佬几分薄面,你要点啊?
呛的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
探长往上,权衔越大收到的好处就越多。
象林楚君在深水埗警署也有自己的经营布局,遗传了她老豆的天赋自然不会差,智商情商都在水准之上。
她另外给几个跟着自己的探员发份薪水,每月三千五千不等,吃吃喝喝更不计其数,还有一堆军装替她做事,就因为二小姐慷慨豪气。
码头货仓是她名下的产业,仓楼二层是她的禁地,除她没人能登。
很多时候她就在仓楼住,懒得回中区的家。
就因为烂牙锋的事她又连着两天住这里,现在兆辉过来了,她好象更有借口留在这边。
拉开窗帘明媚日光洒进来,暖洋洋照的人浑身舒坦。
下一刻,就睇见楼下大门口一台红板人力车旁边的兆辉,他正拄着根棍子跟车夫说话。
一个拉人力车的,这么重视做咩?
这扑街还有伤就出去啦?
铁打的咩?
……
“返去话知你大佬阿力,今天就负点伤躺平歇两天,记住,一定要歇够两天……”
兆辉低声对阿力讲话,又递了十条红衫鱼给他,“把你家里人安顿一下,再返来货仓睇场。”
“知道,辉哥,我这就去,钱就唔使(不用)……”
“拿好呀扑街,在我面前扮富咩你?要唔要我扮车夫送你啊?”
“呃,唔敢,辉哥……”
阿鲁忙接好钱装兜里,拉着车一阵风般的离开。
兆辉可不想黑脸阿力也被魔王勇做掉。
话一传到,相信只要阿力不蠢肯定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吧?
不远处,还带着伤的豹头已经在货仓做起了管事,正在跟马卫亭八九个人讲数,争取把这些人拉拢过来,自己手下也就有了几个人用。
现在基本是光杆司令呀,就一个王举还不能轻动,再就是豹头这个目前的半废料,师叔是足以独挡一面,可惜也要躺平好几天。
马卫亭八九个人的确是生力军,不说出去斩谁,只是有他们守在仓楼,再加上亡命辉的朵,都冇谁敢来林氏货仓搞事。
何况林大亨也不是摆设,谁愿惹他?
深水埗最大的字堆‘老和’都不会动林大亨的产业。
哪怕这块小肥肉落在亡命辉手里,他们最多就是找兆辉的麻烦。
真把亡命辉斩成残废辉,罩场就顺理成章了。
……
兆辉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返回仓楼,林楚君已经在楼门口等他。
“扑街,你自己有伤知唔知?出去做乜?唔会喊他入来?”楚君眼里满满的嗔怪,更隐藏着关切在里面。
她伸手扶住了这扑街。
兆辉心头一热,干笑道:“冇乜,”
“咁多废话,你信唔信我给你伤口上来一巴掌狠的?”
“啊……唔好欺负我嘛,我乖就係啦。”
“回厢房趴着去……”
楚君强行把他搀回厢房,叫他趴好了。
“食未食早茶?”
“冇啦。”
“……”
林楚君白了他一眸,走到厢房门口对厨堂那边喊道:“王婶,再来两份早茶,切些老徐记的肥肠,再煮啲粥……”
哇,这待遇。
“你係要收买我啊?那粥就要燕窝粥得不得?我好中意那款粥。”
兆辉嘿嘿笑着调侃。
林楚君回头瞪他一眼道:“有大黄狗屎粥这款你要唔要来份?”
“Madam你要保持淑女形象呀,唔好同我这个伤号一般见识啦。”
“知道自己係伤号仲出去逛?”
“我伤的唔重嘛。”
“给你这条扑街气得我少活两年,刚刚门口嗰个车夫係边个?鬼鬼祟祟的做咩?”
“有些事仲未同你讲……”
兆辉就把昨天离开后遇上魔王勇的事说了一下,“那条扑街睇我犀利也要拿我当刀使呀,Madam你食唔食醋?”
“关我乜嘢?”
林楚君再翻白眸,美的冒泡的那种,兆辉都有点撑不住的趋势。
但她又道:“渣滓华这个人正飙红,在北角丽池坐镇,颇受裁法佬李九如等一堆老嘢睇重,同字头亦与沪青会同流合污,联手的势力也唔好小觑。”
“係咩?我想求二小姐你帮个忙啦。”
“讲先。”
林楚君美眸睇住扑街的俊脸,真係靓到没人有的一张脸呀。
兆辉道:“花仔强的消息一传开,二小姐能否安排个人俾咸湿忠透个风儿叫他躲起来?”
“你玩拖字诀呀?”
“唔拖点算(怎么办)?我屁股被狗咬嘛,最多讲数喽,魔王勇个扑街欺负我唔懂江湖现状,咸湿忠也唔係唔能斩,但他同花仔强唔係一个价码。”
这时,王婶把老徐记肥肠端入来,还真有两份燕窝粥。
师叔袁老嘢也跟着亨福了。
“这碗粥一条红衫鱼呀,王婶你记得同这扑街讨,袁叔的就唔算钱。”林楚君指了指燕窝粥同王婶讲。
王婶龇牙一笑,我敢咩?这是亡命辉呀。
“二小姐,唔好咁(这么)抠门呀,一碗粥而已,王婶谢啦。”
“唔使(不用)。”
王婶赶紧转身撤走,二小姐交付的任务好难完成。
这边林楚君关上厢门才又道:“花仔强挂咗的消息咩?”
“……”
兆辉颌首,岔开话问:“有未帮我搵到祠堂柳记?”
“昨天半夜通过电话啦,到时你直接去见你师傅就得,我朋友会使人关照的,他讲那个老鬼随时都能放监呀,只係他自己唔想出来嘛。”
“那我给人家准备些乜嘢(什么东西)好?”
“唔使,係我老表呀。”
林楚君没好气睇他一眸。
“哦……”兆辉不再讲话,趴好开始扫食。
真饿了,也就三四分钟就把粥、肉肠、靓汤等全部扫光,师叔袁老嘢还在细嚼慢咽呢。
“哇,你係猪来的?”
楚君都瞪大美眸,食的这么快?
“我咁靓就係吃出来的,你信唔信?”
“我信你个鬼咩?”
林楚君说着噗一声笑喷。
吃能吃这么靓?那肥猪仔不都变成靓仔了吗?
“对了……”
林楚君起身道:“我要返工,你要唔要一起?伤真的冇事?我叫车送我到了差馆后再送你去赤柱?”
“你唔好对我咁好呀,我知我靓仔,可人家真的还未准备好……”
“食屎辉,我扁成你猪头呀……”
“……”
林楚君秀面羞红,伸手要抽伤号,听到袁老嘢的笑声,她赶紧又收手。
……
东头赤柱。
大门开启处走出两个人。
老鬼和阿虎。
“大佬,边个的靓车呀?我好中意!”傻虎提着两大提包飞步过来,两个提包根本不是事,在他手中如无物。
老鬼神色平淡,只是扫了眼车牌照,看着就象大亨的车。
但铁定不是他徒弟兆辉的。
关门的两个柳记还瞅了瞅陈兆辉,身手巴闭的果然不一样,出去才几天就混上位了咩?
这俩也是眼瞎,睇不到亡命辉拄了根棍子咩?
司机打开后备箱,阿虎把两提包扔进去,还一脸夸张的笑。
“大佬,你拄条棍扮靓咩?哇,好靓的车呀,我来揸车得唔得?”
他兴奋的直搓手。
兆辉哭笑不得,啐口道:“揸你个头呀?揸到沟里去我赔得起咩?你来揸我得了……师傅,上车……”
老鬼站在车旁,上下睇了眼兆辉,知他负了伤,又转头极目远眺,神色显得有些小波动。
十一年了,重新入世。
要不是卸下了永化堂这个包袱,他这辈子不准备再入世。
毕竟自己老了,折腾不了几年。
但兆辉不一样。
“你师叔也负伤了?”
袁瀚宗居然没来?老鬼感觉出的事不小。
“我同师叔命歹,都被狗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