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真是一日三惊。
儿子没瞎说,果然有人来送钱,还是10万,又话袁师叔拿了40万去深水埗整祠。
这10万让老妈老豆开家排档。
珍姐都觉得好烫手,儿子这是做天大买卖?怎么一下有这么多钱?
看着十刀红底她真懵了。
细虹更傻眼,老豆张着嘴,哈喇子一个劲儿往下淌。
“细虹,帮老豆拿条毛巾。”
“哦。”
噗。
珍姐笑喷,没好气剜了眼丈夫,“老扑街乜鬼样子?丢死人呀。”
老豆接过毛巾擦了下嘴道:“我未睇过咁多(这么)钱。”
兆辉拿了两刀装进两边裤兜,“余下的老妈你盘铺使,也唔要怕谁来偷,我靓辉的币冇人敢动,王婶那里唔使上心,豹头汤药费我帮他要回5万块,老妈你可以揾王婶合股开铺嘛。”
“妈晓得,只係仔,咁多钱到底係哪来的?”
兆辉知道自己不说老妈会一直忧心,道:“我昨日跟师兄斩掉胜义两条红棍,堂口撑唔住啦,叫我拔香离堂,这係拔香费嘛。”
“啊,拔香?就係讲以后他们不罩你喽?”老妈也知道一些江湖事的,她此时不由一惊,没堂口罩着,我仔怎么扛得住?
兆辉忙拢住老妈肩头温声安抚道:“安心啦老妈,你仔係条龙呀,福义弘这小池塘养唔下龙的,我要他们罩乜鬼咩?想揾我过挡的大字头唔知几多,唔给到双花的价,你仔都唔会搭理他们。”
“妈只关心胜义会唔会搵你清帐?”
这才是珍姐担忧所在。
“胜义要来早来了,又点(怎么)会给福义弘施压?係他们主动挑事,栽就莫怨,唔过就係欺负欺负福义弘这样的小字堆,福义弘撑唔住才花钱买我拔香,典型的破财消灾嘛。”
“唬死伱老母呀。”
珍姐拍拍胸口,听儿子解释后才安心些。
“大佬,双花红棍几多钱?”
细虹兴奋的蹦到大佬腿上坐,撒娇问他。
兆辉揽住细妹纤腰笑道:“你要卖你亲大佬呀?”
“嗯嗯,卖了你我嫁妆几多?”
啪。
老妈一巴煽在细虹臀侧啐道:“再乱讲唔吉利的话,睇老母抽唔烂你小腚呀。”
“啊……”
细虹捂着屁股呼痛蹦起来。
……
下了楼,王举还跟着。
兆辉递了一刀(一万)红底给他,“男人大丈夫,身上总唔好缺了钱使,别给你师弟我丢脸呀,唔使跟来,我下个堂口未定前冇人会来斩我的,胜义也唔敢。”
“我要钱做乜?”
“讲唔准拍拖呀,揾个靓女返屋暖床才係正经嘛,闪啦,我去趟深水埗差馆。”
“去自首咩?”
“哈哈……”
兆辉大笑着把钱硬寒给王举就转身去了。
他是真不怕被围追堵杀,打不过跑嘛,论百米冲剌他肯定能跑进十秒,且气脉悠长,说不准跑万米都不会脸红气喘的。
也就是说自己铁了心要跑,能追上自己的人几乎没有。
人少打得过。
人多跑得了。
这才是资本啊。
才拐过大坑东道的街角,一台红板人力‘的’拦在身前。
“大佬,坐唔坐车呀?”
拉车人戴一顶毡帽,帽沿压的有点低,他飞快小声说道:“力哥叫我来的,辉哥。”
兆辉瞬间闪过阿力那张黑脸,“好呀,青蟹一张,送我去差馆。”
上车后,直奔深水埗。
至偏僻无人段时车夫才道:“辉哥,力哥叫我话你,花仔强指使心腹细佬去揾同义的红棍魔王勇了,他可能埋伏你,你要提防些呀。”
“你大佬有心了,替我谢谢他,兄弟叫乜名?”
“辉哥你叫我阿鲁就得,我唔会其它,就有一身力气能做嘢。”
“OK,我记住你了,今天冇事就跟着我好了,包车呀,俾你一条红衫鱼。”
“谢谢辉哥。”
接过红衫鱼,他好不激动。
73年时也有大牛(500元)了,因为物价并不高,市面上流通的不多,穷老百姓都不一定见过,他们最常见的就是红衫鱼(百元)和青蟹(十元)。
拉人力车的一天能赚十几块钱就偷笑,百元是不敢想的事。
到了深水埗钦州街时,大约是午后三点左右。
“你有生意就去,冇生意可以等我。”
“知道,辉哥。”阿鲁憨憨一笑,拉个人跑这么远,他都不怎么喘,体魄果然相当不错。
兆辉摁了下他肩头,就进了深水埗警署正对钦州街的C座。
楼是英殖古典风格,高三层,灰白色。
“喂喂,你边个?乱闯警署?”
入楼就被一军装拦住盘问,不是西装革履的买办打扮或鬼佬和警员,门卫军装一定会拦住询问你。
这时候警署坐镇的老顶(上司)仍是鬼佬,实际做事的都是华探华员,当然,鬼佬当权者就是收钱,别的事不做,在廉署成立前警署贪污成风已达至历史最高点。
昔日鼎鼎大名的四大探长都捞够了钱,处于退休状态,自麦督上台后他们就察觉风向在变,都已经暗中谋划好了退路,有点风吹草动他们抽身就闪,但他们的势力仍盘根错节锁定着港警体系。
“我来揾Madam林,我係她的人。”兆辉故作神秘,后一句压的声很低。
“哦哦,早讲嘛,二楼左拐第三间房。”
“谢了。”
兆辉一阵风似的就上了楼。
那个军装才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这扑街给骗了?
……
林楚君此时正闹心,日前放了条船送废掉的烂牙锋出海返乡,哪知全船尽没。
哪个下得手,她还不知道。
但是深水埗水警部门传回消息说,那条船上全是血,一个活人也没见到,巡逻艇发现时它就孤伶伶飘在海里。
林楚君脸色有些泛青,知道那事的人没几个,要查也能查出来,一个是帐房,一个林氏船业的经理人,是哪个呢?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
林楚君收稳情绪,一看推门进来的……竟是靓辉这个扑街?
“係你?”
“啊?点解(为什么)唔能係我?”兆辉入来关上门,却发现林楚君眼里藏着愤怒,“边个惹了二小姐?”
日前的事还清晰在楚君脑海中,眼前的兆辉笑容不羁,哪象个亡命江湖一转眼就把人斩残的最恶四九仔?
尤其他一张俊脸太扎眼,令女人都不忍从他脸上挪开目光。
“你替我出气咩?”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讲出这句话,楚君都有些后悔,俏脸不由微绯。
“冇问题,只要二小姐以后罩我,我靓辉就係二小姐你的头马。”
“去死,揾我混字头呀?信唔信我老豆把你剥皮抽筋?”
“呵呵,林大绅就算了,你来剥我就认命。”兆辉语含挑逗,这佳人既靓又有家势,谁不想着领回家去做媳妇是粉肠(傻子)。
林楚君白他一眼道:“昨夜我放了条船送锋哥,他们都喂了鱼,你话我气唔气呀?摆明抽我的脸。”
“烂牙锋混了十几年,仲(还)缺个仇家咩?”
“……”
也是,烂牙锋的仇家不知几多。
“但係知道船出海时间的就两个人。”
“查他们背后的字头人脉嘛,多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