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林楚君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受。
这是她第一眼看见‘亡命辉’高挺身形出现在视野里的一种梦幻之感。
这样的靓仔只应该出现在梦里。
尤其是那种独特的、不羁的、豪放的、从容洒淡到极致的气质,以前她真的没见过,这气质也没在任何人身上出现过。
其实从小她就崇拜自己的老豆林永泰,她不认为世上还有谁能与自己老豆相比?
直到看见兆辉,她的世界观好象被刷新了。
但表面上林楚君的神情没有明显波动,她是能撑住气场的个性,老豆曾讲‘楚君你係男儿必定会成大器,你哥及你一半老豆都能笑醒。’
这话就是在夸自己闺女。
兆辉进入仓楼客厅就觉得眼前一亮,如同看见了世间一道奇秀风景般,那个警戎笔挺的女人居然予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
五年来他凝练的心湖已死水无波,可在这刻却荡起微澜。
只一眼,他就看清此女秀容绝代,风华盖世。
强压心中激涌的情绪,兆辉的目光移到了另一个气势沉雄的男子身上,他三十二三模样,宽肩厚背,中等身形显得极为敦实,内白衫、外黑褂,灯笼布裤,千层底鞋。
能从他敞开的黑褂衣襟处看到右肋处别着的一支短狗,是黑星(五四),贼匪们都爱它火力大、射程远;点三八见了它要叫爹地。
但在兆辉眼里这都算不上什么威胁,他自信能在对方拔枪之际一镖贯穿他的咽喉。
五年来跟老鬼学的最精的就是暗镖、钢珠。
此时兆辉手中盘着两颗只有老鬼才盘玩的铁珠,约有核桃大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对方有短狗,他才不会盘铁珠,这是用来杀人的利器。
“叨扰啦锋哥,我係大坑东邨的孭镬辉。”他在厅中顿步,而跟他入来的王举却没有再进,就在门口侍立,实则他要守护‘生’门。
这里的状况已尽在他把握之中,厅外十多个马仔,厅内七八个彪汉,还有一男一女。
不过,女的竟是警员,倒是出乎兆辉和王举的意料之外。
他们没想过在这会遇到一个女警员。
也正因有她在场,森冷杀气减弱了少许。
一报名,竟是今日传出盛名的亡命辉,不由令在场的这些精壮马仔心头大震。
敢在社团堂口中废掉大佬亲信的‘四九’就这一位。
那么,在世人眼中此人的桀骜凶残可见一斑。
烂牙锋就一抱拳,摆出江湖姿态,“亡命辉的大名已响彻深水埗,闻名唔如见面呀,唔知阁下来係……”
兆辉掏出血裳包的狗弹托在掌心。
他侧过头对一个细佬说道:“麻烦给你大佬睇下。”
血裳,触目惊心。
一边的林楚君虽未发一言,此际也轻蹙蛾眉,她秀眸死死盯着兆辉俊脸。
不愧是靓辉,果然靓的辣眼。
烂牙锋接过细佬递给他的血裳小包包展开一看。
赫然是一颗金黄沾血的狗弹。
“乜意思?”
他做惯大佬,自然有一股气势,更不会闻谁凶名就胆颤,何况在他自己陀地。
“锋哥拿短狗轰我细佬豹头,我来讨个说法而已。”
兆辉淡淡说话。
“叼伱阿母,那条扑街自己搵死,我大佬冇送他去卖咸鸭蛋算他走运,亡命辉?边个惊你?你敢来胜义陀地搞事?我唔敢收你閪皮咩?”
左首一个雄悍汉子跨前两步,手指着兆辉凶厉吼骂,一付下一刻就会动手斩他的气势。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哗啦!
厅中七八个精壮马仔纷纷抖手亮出片刀。
外边庭院中的十几马仔也抽刀的抽刀、执棍的执棍,剑拔弩张,场面一触即发。
哪知兆辉看也没看他半眼,仍笑道:“冇规矩,我同你大佬讲话,你蹦出来搭乜鬼的腔?你能替你大佬做主咩?”
“他係我头马,你话他能唔能替我做主?”
烂牙锋出声撑自己头马,江湖人要的就是这份面子,今天他不撑他头马,说不定会跟他离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时候大镬就是这么惹来的。
“那都去食屎好了。”
兆辉一扬手两颗铁珠闪电飞出,他箭步飙前,直接掀开血雨腥风。
静则弱怯如兔,动则雷霆万钧。
同一时间,
王举执双刃在手,错步、揉身、前插。
下一刻他双刃就带起了两蓬血雨,适时两声惨嗥发出。
距离王举最近的两条大汉一个右臂红浆飙出,一个左大腿被一刃划开四寸长的口子,热血哧了一地。
他们的两刀只有一刀斩中王举,毕竟贴身相搏,想不负伤好难的。
王举背侧殷红,被刀划开两寸长的口子,但伤不及骨。
刹那间,血雾弥漫整个楼厅,惨哼痛呼此起彼伏。
兆辉的两枚钢珠也分别击中了烂牙锋和他头马飞熊的右肩头。
噼啪两声。
二人的肩头塌陷成窟窿,钢珠直接镶了进去。
“啊……”
他们惨叫时,场中形势已一边倒的崩溃。
兆辉飞蹿过来一脚踹在烂牙锋刚摸住短狗的右手上,喀嚓一声,手骨尽碎,血肉模糊。
“我靓辉係来讨汤药费的,又唔係傻乎乎要给满邨人开席,”兆辉说话间大手已掐住烂牙锋的咽喉。
“呃……”
烂牙锋陡觉窒息,脸涨成猪肝。
但他下盘腿还能动,一记崩腿弹出,兜向兆辉海底。
兆辉抬膝相拒。
嘭一声。
脚膝相交,烂牙锋也是多年红棍,手底硬朗,一脚生生把兆辉磕开,但他也是强弩之末了。
刚刚吼骂兆辉的大汉捂肩跌退,手中片刀坠地,他右肩头碎成了一个血窟窿,但他左手飞快捡起刀,朝着跌退到自己这边的兆辉一刀劈去。
“叼伱阿母,俾我死呀。”
兆辉被烂牙锋一腿磕退,心中微讶,但也觉得正常,烂牙锋毕竟是名满深水埗的红棍,冇点功夫怎么混?
左手刀,凶猛劈至。
兆辉不及躲闪,猛的脚一蹬地,加速撞进汉子怀里。
这一下使他避开刀前锋,但仍被刀后刃剁在肩头,好在一记猛撞,贴身太近,汉子刀也用老没了多少劲道。
可怎么都是被刀劈中,兆辉肩膀溅开一朵血花。
他不及细思,曲臂一记窝心肘,狠狠捣在汉子胸窝,然后是一记蝎子甩尾,腿猛的后撩出去。
这一撞、一肘、一撩,打击迅如闪电,汉子刀未收回,就被三连击打的摔跌出去,发出惨痛闷哼。
他一屁股坐倒,浑体哆嗦颤抖再也站不起来。
此刻,厅中三四个彪悍马仔正同王举群殴,他双刃太快,三四个汉子围攻王举一个,双方的血溅的吓人。
等厅外马仔们涌进厅门时,都被血糊糊的场面惊到。
兆辉一看不行,被这群马仔围上来完了。
擒贼先擒王,拿下烂牙锋才能保命。
他一个箭步蹿上去就把基本失去抵抗力的烂牙锋擒住,左臂箍锁住他脖颈,右手飞快拔下烂牙锋未能拔出的黑星。
此时,烂牙锋的豪气也烟消云散,混了半辈子,他首次遭遇这么凶厉狠辣的对手。
黑星顶到了头上,他知大势已去。
“边个冲上来,我先做掉你们大佬。”
兆辉一脸狠色,环视围簇进来的十余个拎刀的马仔。
适时,王举也杀出三四人的包围,他身上多处见红,但三四个汉子比他伤的重的多,毕竟他有一身艺在。
而围斩他的三四人基本站不起来了。
王举过来同兆辉左右挟住烂牙锋,一刃抵在肋侧,但有异动就先把烂牙锋捅挂。
“锋哥,做大佬呢,就一定要有担当,你撑你头马冇错,他错都係对,但係今夜你唔行运,遇上我靓辉就只能付出惨重代价了,这一轮损失係你白搭,你点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