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中央，火堆旁边摆满了动物尸体，每个箭矢上都带着各家的标记，以做计数。
众人显然很有兴致，想看看到底谁猎到了最多的动物。
韩冰阳打了一头熊，几只大雁和几个野兔之类的，都是一些难打的猎物。
仔细看去，二十支箭矢都在这里了，韩冰阳称得上箭无虚发。
万俟儒脸上带着笑意与敬佩，“不愧是韩小将军，果真是百步穿杨。”
看到顾匪竹射的猎物时，万俟儒先是一愣，而后抚掌而笑，“顾先生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顾匪竹的二十支箭，射了几只野鸽子，一只小鹿还有些野鸡野兔。
都是好吃的动物。
剩下的公子也有些七七八八的猎物，但都没有韩冰阳猎到的难度高。
万俟儒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让人把上次抬了上来。
太监得了万俟儒示意，在一旁喊道：“本次拔的头筹者，韩冰阳将军，赏黄金百两，玲珑碧玉一对，宝弓一把。”
韩冰阳单膝下跪，“谢殿下赏赐。”
万俟儒抬抬手，“今日只是游玩，不必过多拘礼。大家自便吧。”
姜蒲坐在了顾府的位置，身边位置空着，顾匪竹还没来。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大烤炉，用来烤猎物。
有的公子不需要佣人，享受自己打猎自己烤熟的乐趣。
顾匪竹回来时带着收拾好的鹿腿、野鸡和野兔，放在了烤架上。
他换回了常服，把身前的衣襟撩起来掖在腰带上，一派潇洒恣意。
姜蒲也不是守规矩的人，蹲在他身边看着他翻动烤肉。
他们这一对在规规矩矩的世间男女面前很是突出，不少人的视线都暗中打量着姜蒲，这个曾经叱咤京城的顾匪竹看中的女子。
香味慢慢飘了出来，肉上的油滋滋冒着小泡，顾匪竹片下一片鹿肉，包着菜叶想给她。
姜蒲手里拿着刷子刷酱，腾不出手，顾匪竹直接送到她嘴边等她吃下。
姜蒲“啊”了一声，顾匪竹都不用她头往前伸，手往前一送，就塞到了她嘴里。
鹿肉烤得又香又嫩，洒上调料包上菜叶，一点都不腻，很好吃。
“嚯。”不少人发出惊叹声，这么伺候人吃肉的还是那个清冷自持的顾太傅吗。
姜蒲嚼吧嚼吧咽下去，顾匪竹轻声问她：“好吃吗？”
她点点头，“好吃！特别香，你再烤的焦一点，我喜欢那样的。”
“好。”说着他把肉移到了火比较猛的那边。
……
这么听话的男人是哪来的？顾匪竹被夺舍了？
没管别人的眼光，姜蒲二人吃得倒是很开心。
烤肉很顶，没吃几口就不香了，顾匪竹递肉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姜蒲问：“我今天不是碰见二皇子了嘛，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顾匪竹手下动作一顿，想起他们下午相谈甚欢的样子，“哪里怪？”
姜蒲小声跟他说话。
“不知道，就是有点奇怪。其实我今天碰见他两次，他看着像是要出家一样。”
“二殿下自幼被认为不祥，儿时过得艰难，长大了有太子殿下帮衬着，日子才好过些。”
顾匪竹看她不吃了，拉着他回了座位。丘时很有眼力见儿地顶上看火。
丘时翻着烤肉，心里喃喃自语：这互喂烤肉的情节我还没写过，公子和姜小姐不愧是行走的灵感。
“是因为他的头发？”
顾匪竹似乎不觉得稀奇，他随口回答到：“可能是吧，皇家忌讳本来就多，他天生异色，从小养在冷宫才活了下来。”
“玖玖不觉得奇怪吗？”
姜蒲眼中一片澄亮，“不会啊，这只是一种病，就像……”
她想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就像不会好的感冒一样，只会折磨他自己罢了。”
顾匪竹皱皱眉，万俟淮如何他不想管，姜蒲嘴里一直冒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更让他难以忍受。
“这个菜好吃，玖玖尝尝，只在宫宴上有哦。”顾匪竹给她夹了一块甜点。
姜蒲吃下眼睛一亮，“确实好吃，真的只能在宫宴上吃到吗？”
她掩着唇，凑到顾匪竹耳边小声说：“要不让丘时学学，回府咱们偷偷做着吃？”
顾匪竹看她靠近，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神色波澜不惊，只眼中冰雪消融。
他小声回答他：“可以让他试试。”
于是姜蒲忍不住扬起笑意，但是又想到自己做的事不太光彩，极力压制着，整个人表情灵动又活泼。
万俟淮默默地看着她们互动，转动着手上的青玉佛珠。
他自知从小身体不好，也没什么斗争的想法，只想保着自己正常生活下去。
所以时常跪拜佛像，默念佛经，身上也时常带着佛香气息。
世人以为他在为自己赎罪，实则只是无聊，希望自己有个依托罢了。
直到遇到姜蒲，他难得生出了些占有情绪。
但看到顾匪竹身高腿长，行动自如，又觉得自愧不如。
万俟淮垂下眸，默默叹息：既然是月光，便只在天上挂着吧。
省得摘下来，月亮也失去了光。
顾匪竹看姜蒲又要接着说万俟淮的事情，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往嘴里送。
姜蒲拦下他，也想不起来万俟淮那茬子事儿，“哎哎哎，你不能喝酒，忘啦？”
男人一脸颓意，“玖玖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姜蒲抢过酒杯放下，“怎么这么说呀。”
他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没有官职，只会围着玖玖转，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他神色有些落寞，长睫微垂，在火光下落下一片阴影，看着像个阴郁的贵公子。
姜蒲轻轻在桌下按住他的手，顾匪竹手指微动，忍着自己反扣住她小手的冲动。
“如果辞官当一个自由人是玄宴想做的，那你就一直坚持下去。”
“如果玄宴想要重回朝堂，那我也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姜蒲说得认真，顾匪竹心中微动，原本只是想把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没想到姜蒲这样赤诚。
顾匪竹终于反扣住她的手。
正想说话的时候，身边俞初初的声音传来。
“蒲蒲，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