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秀的年轻公子从人群后走了过来,眼里带了些好奇。
这人赫然是前段时间在街上拦住姜蒲的余正奇。
他头发用镶宝石的银冠束起,身穿八宝暗绿色绣锦缎子,腰间挂着精致的香囊和一块美玉。
他旁边一个婶子看他好奇,三言两语说了事件过程,余正奇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姑娘看余正奇面容周正,穿着也算富家子弟,换了打算。
面前这对男女衣着华贵,肯定是不在乎那几两碎银,只给钱不要人的几率很大。
元夕几息之间脑筋转了几圈,跪着朝余正奇那面转了过去,微微抬起了头。
余正奇看着身前跪着的纤弱女子,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扶起她:“姑娘快起来。”
元夕擦擦眼泪,手下微微用力,眼眶便红了起来。
她站在余正奇身侧,侧着身子双眼含泪地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低声哭了起来。
“娘亲去得早,我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他去了,我只想好好安葬了他。”
纤细嫩白的脖颈横在余正奇眼前,他对这个姑娘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同情怜惜之意。
“别哭了姑娘,我愿意帮你。”他掏出荷包,准备给她拿银子。
元夕听他是愿意帮忙的意思,噗通一声跪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掀起一小片灰尘。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但我也不能白白受您恩惠,我跟您回家,洗衣做饭我都会做!”
余正奇有些迟疑,“这……”
“小女子如今孤身一人,您收了我,我还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我很能干活的!”
元夕看似语无伦次,说着自己的用途,就怕白拿了余正奇的钱。
“这也好,姑娘那你便跟我走吧!”
眼看那边两个人收拾铺盖要离开了,姜蒲抱着胳膊咂咂嘴,“真是一出好戏啊。”(雪姨脸)
说罢看着那两个缓缓离去的背影,小手伸出帽帷,拉了拉顾匪竹的袖子,说:“你不觉得那姑娘楚楚可怜嘛?”
姜蒲语气带着调笑。
顾匪竹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她身上干干净净,面色红润,眼里含泪却没有悲戚,只是为以后寻个出路罢了。”
他面上尽是不在意,“既然已经有人相助,那也不必玖玖再多费心了。”
顾匪竹一眼便看出了那女子的小把戏,一切只在姜蒲想与不想帮忙之间而已。
姜蒲看了一眼余正奇的背影,“也好,省钱了。”
“倒是玖玖。”顾匪竹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怎么?还惦记那公子呢?”
有他好看吗?
“额,不是,我看看那姑娘。你还记得他啊?”余正奇若是不出现,他的脸都快在她记忆中消失了。
“呵。”顾匪竹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表明了一切。
他不仅记得,印象还很深。当着他的面跟姜蒲表白,印象十分深刻。
姜蒲有点囧,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顾匪竹说:“不过想也无用了,他已经成亲了。”
“那他行动蛮快的。上次见面才过了不到半年吧。”
随口说了几句,二人便把这件事情翻过,聊起了别的。
余正奇带着元夕往府中走去,收获了一路众人的目光。
越往家走,他越冷静。
刚才跟元夕说话时候的上头劲儿慢慢冷却了下来。
他与夫人成亲才三月有余,他夫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的闺阁小姐。
正是蜜里调油感情甚好的时候,这时候领回去一个人……
余正奇的脚步越来越慢,他想的也越来越多,步伐逐渐沉重起来。
元夕看他神色逐渐凝重,直觉要坏事,轻轻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声音柔柔的。
“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啊,我姓余。”他拉回神游的神思,想着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让夫人安然接受这个女子。
“奴家叫元夕,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公子是救人于苦难的英雄啊。”她声音中满是仰慕。
余正奇被夸得飘飘然,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带入了侠义之士。
“姑娘随我回家,我会给伯父好好下葬,再给你找一个活计做,不会叫你从此孤苦无依了。”
元夕看着余正奇,眼眶红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余正奇忘了规矩,慌忙地伸出手给她擦了一下脸,“诶,你别哭啊。”
没想到元夕被他触碰之后顿住,剪水双瞳直直看向余正奇,两人对视间都愣住了。
元夕的脸腾的红了,然后慌忙的眨眨眼看向别处,“多,多谢公子。”
余正奇尴尬的收回手指,心中则回味着刚才触碰她脸颊的湿软触感。
原本迟疑的余正奇,坚定了要帮助这个弱女子的心。
余家。
小丫鬟给郎中包了一个红包,欢喜地送了出去。
回到卧房看着坐在床边的夫人道喜:“夫人真是有福之人,成亲才三月就见了喜。”
余夫人年纪也不大,二八年华的清秀姑娘,满脸柔意地摸了摸肚子。
“这孩子来得确实惊喜,等一会儿郎君回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夫人还像个孩子似的爱玩笑呢。”小丫鬟给她倒了杯温水,两人谈着这次有孕的事情。
“夫人,爷回来了。”小丫头通传,有些欲言又止。
“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呀,我去前厅接他。”闫妍没想太多,亲自去了前院儿。
没想到一脸温柔笑意的闫妍,却看见自己的丈夫带了一个一身素缟的女子,还低头温和地跟她说着话。
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去,看着余正奇朝她走来。
“这位是 ?”闫妍拿出了正房夫人的姿态。
“妍儿,这位是元夕。我在路边看她卖身葬父,便想着帮她一把。”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收留一个小丫头,闫妍不会反对。
“即是帮忙,给了她银钱即可,何故要领回家来?”她冷声嗤笑。
“她家中只剩一人,无依无靠的,我……”余正奇想解释。
“所以你就成了人家的依靠?”相处三月,闫妍本以为他全心全意待自己,才三个月,便开始往家领狐媚子!
“叫公子为难了,这事都是奴家的不是,我只求夫人收留,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洗衣做饭皆可。”
元夕见形势紧张起来,身子一歪就跪在了闫妍身前。
闫妍看余正奇一脸紧张想要搀扶那女子的样子,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老夫人房里缺个倒恭桶的,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