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枭鹤便收到了差役的通知。
“姜家酒品中选!”
姜枭鹤眼里的喜意快要压不住,但面上还是故作淡定地接过差役拿来的信物。
“多谢这位官爷,这点心意,就当给您沾沾喜气了。”姜枭鹤手下动作极快,给送信儿的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那人掂了掂重量,原本冷漠应付事儿的神色一变,脸上也挂上了真心的笑容,说道:“姜小爷恭喜啊,这可是三殿下亲口夸赞的酒品呢。劳烦您过会儿给我再拿两坛,殿下要喝的。”
姜枭鹤点点头:“自然应该奉上。”
然后招呼了两个护卫去拿了两坛酒给那人带回了府去。
不止姜枭鹤,姜家跟着来的伙计们脸上也都藏不住笑。
“没想到咱们东家成了!这可真是一飞冲天啊!”
“那可不,我喝了咱家的酒,别的可都入不了嘴了。”
姜枭鹤把信封收好,跟他们说:“应该没什么事了,大家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启程回家!没事可以去街上看看,只是别跟人起冲突,天子脚下贵人多。”
“好!”众人应下,都去逛这繁华富贵的京城了,姜枭鹤也给家人买了不少好东西。
回去的时候马车是没地方了,他骑着马跟着大部队往青山镇赶。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时着急,姜枭鹤打算一走一停,也不让大家露宿街头了,所以回程的速度比去时慢了一些。
夜色如聚,微风似水。天气逐渐转凉,姜蒲平时出门都被宋妤勒令着多穿了一件外衫。
丘时看着顾宅亮着的书房,心底直叹气。
这段时间也不知公子是怎么了,姜小姐在的时候很温柔体贴,一副翩翩公子风光月霁。
可是姜小姐一离开,公子的情绪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脸上的笑意也不在了,眼底越发黑沉。
晚上书房的烛火熄灭得越来越晚,公子一直在看什么东西,隐约是什么游记还是什么奇闻异志。
丘时看在眼里,他劝的话公子也不听,还不许自己跟姜小姐说,真是愁死人了。
丘时端了碗补气血的汤药敲了敲门进去,“公子,您早点休息吧,小心别把身子熬坏了。”
顾匪竹没出声,依旧盯着手里泛黄的古籍。
丘时见他不应,没在多言,剪了剪烛芯,让室内更亮一点,才抱着托盘满面愁容地退了出去。
顾匪竹放下手里的书,曲起手指用关节揉了揉额角。
长时间盯着书费神地看,让他感到有些头痛晕眩。
这些日子,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回忆起姜蒲那天说的话。
“二十天后七十年一次的天降异象”。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即使姜蒲亲口承诺了她不会离开,但他就是在意,天天数着时间过日子。
“今天是第七天了……”顾匪竹撑着额头,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书页。
他眼底晦涩不明,感觉眼眸深处那只凶兽已经逐渐挣脱了层层枷锁的束缚,粗黑的锁链被一条条挣开,却又被他重新打入深渊。
“还不是时候……”
他抬眼看了下窗外,约摸着现在快到子时了,缓缓垂下眼皮,终归还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姜蒲此时还没睡,青霜早早被她打发去睡觉了,于是姜蒲点着小灯卷着被子在床上偷偷看话本。
这本还是丘时带来了“京城货”,她看完了两本了,这本正是看得上头的时候。
顾匪竹悄悄跳进了姜府,避开下人来到了姜蒲窗户处。
暗处的神三听见动静,趴在房顶上看了一眼,“唔”,神三马上用手捂住嘴,一声惊呼差点从他嘴里蹦出来。
主子大半夜的怎么出现在姜小姐窗户根儿了!这还是他克己守礼丝毫不出错的公子吗!
顾匪竹知道是神三,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都是姜蒲。
他捂着胸口喃喃自语:“明明下午才分别。”
怎么还没点着灯?
顾匪竹轻轻敲了敲窗户,在外面静静站着。
他今日来实属唐突,但是实在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姜蒲离开了他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打算如果姜蒲不出现,就离开,没想到“吱呀”一声,窗户开了。
四四方方的木窗上,两扇花棱格子上糊着乳白色的明纸。
姜蒲两只手捏着窗户向里拉开,仿佛打开八宝盒,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她身上胡乱穿了一件闷青色的外衣,外面还歪歪扭扭地披着一件白底绣花鸟的披风。
她莹白的小脸带着点疑惑,边开窗边小声说:“神三,有什么……”
“额?”一看是顾匪竹,她到嘴边的话就噎了回去。
脸上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说道:“顾匪竹!你怎么来啦?”
顾匪竹站在夜色里,神色不明,幽幽地盯着她:“神三?”
姜蒲点点头:“是啊,之前我都让神三跳窗户进来跟我说话的,你也快进来,别被人发现了。”
说完还冲他快速向室内扇了两下手,示意他快进去。
顾匪竹缓缓抬头,朝屋顶神三的位置看去,微微眯起了眼睛,夜色里他平日俊美的脸庞带着些诡谲和幽魅。
神三被他凉凉的眼神盯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速抖了抖身子,然后把看热闹的头缩回了屋顶上面。
姜蒲拉着他的袖子,顾匪竹顺势就进了她的卧室。
与自己没什么装饰的冷硬卧房,姜蒲的房间满满的暖色系装饰,五颜六色的娃娃、包裹着软布的摇椅,处处透露着温暖舒适。
他被一股香暖的气息扑在原地,除了进来时简略看到的情景,便低着头不再多看。
“这,于礼不合。”他一时冲动跑到了姜府,还进了她的卧房,此刻懊悔不已。
姜蒲噗嗤一笑,扑进他怀里:“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