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钟离与白冷终于停下了脚步。
竹棚子里的一切还是和几天前一样,当钟离走进去后,却并没听到狗叫声,就连竹棚子旁的屋子都紧紧关上了门。
钟离紧盯着屋门,皱眉道:“有很淡的血腥味。”
白冷深吸一口气,道:“确实”
突然,一声“汪汪汪”从屋子里传来,钟离透过门缝看到了半张狗嘴在朝他吼叫。
钟离走过去推了推门,门并没有锁,只听一声“吱呀”,门直接被推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那黑狗立马从门缝里窜出,咬向钟离。
钟离张手一拍,打中黑狗的额头,重重地将它打晕过去。
钟离继续推门,只见一条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
尸体的脖子已经没有了,脑袋躲在前边的凳子底下。
这是一个带着花白头发的血骷髅头,上面的皮肉已经被吃了,只剩一只还未破裂的眼球斜立在空洞的血色右眼眶里,死死地盯着钟离,令人不寒而栗。
地上的那副身体亦是残破不堪,左手手臂已被咬成了骨头渣,腹部更是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内脏已经被掏空,只有一根六寸的肠子因为在拉扯的时候卡在了骨头上而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钟离的脸色暗暗沉了下来,后面的白冷看着尸体,皱眉道:“看模样,人已死了一天了。”
钟离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只见酒杯里的酒只剩一小滴,且已结冰附在内壁。
此时白冷已蹲下身子检查尸体,并说道:“脖颈虽有咬痕,但中间一部分的伤口却过于平滑,不似狗咬的,倒像是刀剑切口。”
钟离道:“而且这个凶手还是他认识的人。”
白冷站起身质疑道:“单凭你手上的酒杯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能排除他也喝酒的可能。”
钟离转身道:“不,我说的是他的眼神。”
白冷低头看向凳子下的脑袋,那唯一存在的眼球里,确实没有面对死亡该有的恐惧,也就是说,死者是在不知情下被砍下了脑袋。
白冷不再反驳,她开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一会儿打开那个看看,一会儿敲打这个听听。
很快,她就发现有一块砖头发出的声音不太对劲,只见她食指轻轻一弹,指尖瞬间冲出一张白网将砖块粉碎。
她伸手从里面抠出了三张金票,见没有戒指,她又伸手往里抠了,却并未再拿出什么东西。
白冷失望道:“俗话说财不外露,一般的人都喜欢将珍贵的东西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已被我找到,却只有十二万金币,看来戒指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钟离放下酒杯,道:“或许是他找人来看货,那人见戒指价值连城,起了独吞的想法。”
白冷道:“谁看货还把刀剑带进来。除非来看货的不是一般人,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以及一个普通的老者,相信以他的人脉关系,要真看货,应该请的是商会里的人,而那些生意人来看货也只会带一双眼睛一张嘴和些许钱财,顶多附加一个算盘。”
钟离道:“他并不普通,他似乎是官府放在这里的暗哨。”
白冷拿出刚搜出来的通缉画像,解释道:“官府为了提高捉贼效率,一般都会给分布在四处的酒馆客栈送去通缉画像,只要提供了有用的消息,官府会根据通缉犯的价值进行奖赏。这也是你走到哪,官府都能提前追到原因。”
钟离沉吟道:“这个举报机制不错。”
白冷走出屋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叹息道:“这几天都在下雪,雪地上的痕迹都被掩埋了,看来这个事情不好办。”
钟离道:“听说你会用占星术破案,现在正好可以用用。”
白冷道:“我的占星术需要根据星相去幻化各种规律与法则进行计算,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异常费脑的过程,在两天前,我已经占卜了一百多次,好不容易才从死局里找到一线生机,现在怕是没有精力再使用占星术了。”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
白冷接着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是与我要查的案子有关联的人,
二,就像你说的,只是单纯黑吃黑。
我希望是第二种,但更可能是第一种。”
钟离道:“所以,你究竟在查什么案件?”
白冷道:“横跨大荒,乌托邦,雪庭的灵晶走私案。乌托邦与雪庭的已经被我破了,但这里似乎才是他们的大本营,我派出去调查的人,不到半个月就都被灭口了,而且对方也有一位占星术高手,不过还是我略胜一筹,从他们精心为我准备的坟墓里逃了出来。”
钟离想起了那日金先生所说的话,不由问道:“不是已经掌握了部分名单了么?”
白冷道:“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些查出来的名单不过是那些人丢出来的烟雾弹。”
钟离提出离去的请求,道:“你要找的东西,现如今我也不知去向,我想,我应该可以……”
白冷道:“你怕了!”
钟离摇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白冷笑道:“那我就把你绑在我这一条船上。”
钟离疑惑道:“什么意思?”
白冷道:“你初来人类世界本来是两个人,但现在却有一个人不知所踪,你应该很想知道她的下落吧。”
钟离低眸沉吟片刻,道:“我答应了,但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下。”
白冷道:“请问。”
钟离看着她道:“你确定我能帮你?”
白冷道:“我相信我没有算错,就是算错了,有你帮忙分担压力,我也可以多喘几口气。”
说着,她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狼毫毛笔,道:“对了,我应该给我的伙伴画一张像,活下来了,可以留作纪念,没有活下来,也能留存于世,让世人知晓你的模样。”
钟离奇怪道:“我听过你的很多传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把事情记录下来,并发布出去。”
白冷挥手间用灵力搭了一个冰架子,将纸张放上去,并挥动毛笔道:“''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
钟离道:“我也拒绝你给我画像。”
白冷停下动作,看着钟离道:“你觉得人死之后,还有谁会记得他,这时候或许会有朋友和亲人记得,可当这些人都死后,又有谁还会记得,或许还有下一代的亲人,可下下代,下下下代呢?
我的目的就是让我的名字在历史中占一个位置,让千百年后的人们依旧听说过我。”
白冷又道:“我可以继续画了吗?”
钟离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