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在驿馆里等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午后才接到进宫见驾的旨意。
这一次,天启则是直接在御书房等他,此时孙承宗已经在辽东,估计正和袁承焕你侬我侬。所以御书房只有魏忠贤、首辅叶向高和其他几个内阁大臣。
刘香一进御书房,刚行完礼,就看见天启同学一边拿着他的礼单,一边兴奋的说,“刘爱卿,你这次运来的礼物,正是朝廷急需的啊!特别是那个震天雷还有那种开花弹,实在是消耗的太快!”
刘香连忙说,“陛下,为君分忧,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刘爱卿,之前朕承诺只要你能连续三年,每年都给朕运来三十万石粮食,朕就给你封侯!这三年虽然没有运来什么粮食,但是你进献的这些武器装备,价值却是要远超过三十万石粮食,所以朕算你完成了任务。”
天启说完,冲魏忠贤点点头。
魏忠贤往前面走了几步,张开手中圣旨, “海外总督、龙虎将军刘香接旨!”
刘香连忙跪下,眼中露出激动莫名的神情,要是陈婉言在此,一眼就能看出又是装的。老魏同志念完后,直接向刘香贺喜。
“洒家恭喜刘侯爷了,这香城侯可是世袭罔替!”
这下刘香真的惊了,世袭的爵位,分量确实很重!虽然刘香不准备跟着大明干,但前期有这个爵位,绝对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助力。至少他混入勋贵圈子后,更方便从他们手中拉铁路投资。
“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叶向高几人也纷纷向他道喜,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谁有意见,谁就替刘香掏这些东西,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话。再说这刘香倒也不是没有功劳,澎湖一战也是出了些力气的,赐个侯爵,勉强说的过去。
“好了,刘爱卿,朕可是看到你礼单有新东西啊。以你的性格,肯定都是好东西,快拿来让朕看看!”
天启还是天启,登基三四年了,还是表现的很猴急。
“启禀陛下,此次微臣带来的三样新事物,两样是供军队使用,另一样嘛,则是供民间使用的。”
刘香解释完,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公公能否拿一盆热水过来?”
看到天启和老魏同志都点头后,小太监很快就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刘香把随身带的一块巴掌大小却有一斤重的压缩干粮,撕开外面的油纸后,用力掰成小块丢进去。
“启禀陛下,各位大人,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古往今来千里运粮能有两三成运到前线,就已经算是高效了。沿途人吃马嚼,加上各种损耗,对朝廷的财力是极大的负担。而且由于运送粮草的数量庞大,经常会被敌军所乘,造成前线士卒因为缺粮而陷入被动。”
说到这里,刘香看了看几人的脸色,发现不管是天启还是叶向高等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于是完成铺垫,开始兜售。
“微臣献给陛下的这种干粮,是微臣治下的一个粮商研制出来的。他使用鱼肉粉、豆粉、米粉、蔬菜粉、茶粉,加入油、盐还有糖,经过炒熟烘干磨粉之后,再用特殊机器压制而成。此种干粮,肉食和粮食俱全营养丰富,士卒只吃干粮就可以保证战力。最特别的是,此干粮经过压缩之后,体积大幅减少,非常便于运输。像刚刚这么大的一块,足够十个壮汉饱餐一顿,如果是单个士卒的话,至少可以吃三天!”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爱卿此言当真?”
天启和叶向高等人都很惊奇,如果这种干粮果真如此神奇,那么比起直接运送米面干粮,可是要好太多了!此时的军粮仍多是类似炒米或者锅盔之类,运输效率的确不高。
“启禀陛下,口说无凭。不如找些人过来试一试便知!”
刘香自信的指着脚下的热水盆,几人这才发现,原本大半盆清水,在放入干粮后,居然在说话的功夫,泡发成一大盆的半糕半糊状的东西,肉香味中带着淡淡腥味,已经开始在御书房内弥漫。
“刘爱卿,这真是刚刚那一块泡发的?”天启不可思议的问。
“这是自然,陛下和诸位大人和公公都在这里,可不就是刚刚那一块干粮吗?”
“来人,去外面叫十个侍卫进来!”
天启连忙找人,小太监刚抬脚,又听主子加了一句,差点没把他给闪趴下!
“要找饭量大的!”
坦白说,压缩干粮的味道并不算好,但至少不难吃。仔细品起来,习惯了淡淡的鱼腥味之后,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鱼肉的香味加上豆香味,咸中带甜,以干粮来说,这要比那种噎人的杂粮饼子和炒米要好太多。
十个高大的侍卫围着盆子,吃的津津有味。天启看了也想亲自尝一下,却又抹不开面子,看着刘香直想笑。很快几人就把盆子吃的干干净净,纷纷了打起饱嗝。
“怎样?味道如何?可有饱腹?”天启急切的问。
“多谢陛下赏赐,味道很好,口感也不错,像是泡湿的糕点一样,很好入口。”
“都吃饱了,都吃饱了!”
“好,你们下去吧!”天启挥挥手打发走几人,然后连忙问刘香,“刘爱卿,这个吃饱之后会不会很快再饿?”
叶向高几人也是关切的看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刘香没有让他们失望。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在军中推广这种干粮,据士兵们反映,这个干粮是非常抗饿的。主要是干粮里加入了鱼肉粉还有猪油等物,士卒们吃完之后肚子里有油水,不再只是干巴巴的粮食,饭量还会慢慢有一些减少。”
天启终于笑了,他自然听说过人只吃粮食就会饭量大而且容易饿,常吃肉食肚子有了油水之后,反而不容易饿,可是肉食的价钱在那里,哪能供得起军队。
“刘爱卿,这个干粮比起米面的价格如何?”
“启禀陛下,同等重量下,压缩干粮的价格大概是大米的一倍!毕竟含有鱼粉、油盐还有茶粉。但是压缩干粮一石足以抵普通米面四石,因此可以节省四分之三的运输损耗。算下来,价钱还是要比米面便宜!但更重要的是,压缩干粮更有营养,能保证士兵长期作战,甚至可以消除士兵夜盲。此次微臣进献给陛下两万石压缩干粮,希望可以帮助辽东的将士在出战时,减少一些辎重的后顾之忧。按微臣军中的经验,每个士卒携带五块干粮,足够半个月到二十天食用。”
“好!刘爱卿时刻想着为朝廷分忧,不枉我封你一个侯爵!”
天启对自己当初慧眼识珠,感到非常自豪。
这时叶向高突然开口,索要压缩饼干制法。
“刘大人,不知这压缩干粮的制作方法,可否进献给朝廷,以便朝廷多制一些?”
刘香的眼神突然变的锋锐起来,然后又恢复正常,笑眯眯的转身向叶向高拱了拱手。他还没有开口,叶向高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怎么就忘了这位小爷的性子。除非他愿意给,你要是想要占他的便宜,估计都会被报复。
“叶大人,这制作方法并不是本督的,而是治下的一个粮商。本督军中所用干粮,也是花钱向他采购。如果叶大人对这个制作方法有兴趣,本督可以代为引荐,你们直接商谈转让费用即可。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叶大人拿到这个制作方法,到时候朝廷自己做出来的干粮,恐怕要比直接从香城进货,贵上一倍也不止了……”
听完刘香阴阳怪气的反击,叶向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肠子都悔青了。刘香这话摆明就是说,你拿这个制作方法不过是增加一个新的贪污渠道而已,偏偏他无法反驳。这是一定会发生的,看看现在火铳和震天雷的制作,就知道他所言非虚。
天启的脸色也不好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识趣的叶向高。
“刘爱卿,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粮商,一年能供多少货?”
“启禀陛下,微臣了解过,一年产二十万石是没有问题的。足够满足朝廷的需求,如果朝廷大笔订购的话,价格一定还会有优惠。”
刘香迅速化身成优秀的推销员,如今有了安南北部和台湾的大量粮食,总不能都堆在仓库发霉吧?更何况日后占领吕宋后,粮食产量只会更多。
“哦,那运输方面?”
“运输完全不用担心,微臣从荷兰人手里缴获一批两三千料的大货船,一趟运输十万石完全不在话下!”
“如此甚好!”天启很欣慰,然后转身对叶向高说,“叶爱卿,我看就让户部和刘爱卿好好谈谈,今年广东的赋税就不要押解进京了,直接用来采购这种压缩干粮,然后从安南直接运送到天津卫。”
“微臣遵旨!”叶向高连忙领旨,这是双赢的事,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启禀陛下,这家粮商新建的大工坊在台湾岛北端,也就是大员岛上。因此运输距离足足少了一半,微臣保证不会耽搁!”
“恩,这就好!快给朕看看你的第二个新玩意是什么?”
天启对台湾完全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