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请起,这都是你应得的!朕早说过绝不会辜负于你,定然重重有赏!”天启豪气说道,然后语气一转,“人口的事,想必你已经有腹稿?”
“启禀陛下,末将听闻,近期辽东多有难民涌入关内,黄河决口也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末将愿意帮忙安置这些难民和灾民,只是,安置的地方要远一点……”
这下连天启都受不了刘香的无耻了。
“爱卿,你这个可不是远一点啊,从辽东到安南,怕是有上万里海路吧?”
“这个,陛下若是这些人不愿意的话,末将斗胆请朝廷组织以“劳务输出”得形式,将这些人送到香城卫做活,为期五年,末将愿意支付工钱,五年后去留自便!”
刘香只好退而求其次,至于到时候那些人愿不愿回来,能不能回来,就不是刘香和这些人操心的了!
“陛下,臣认为此计可行。既能减轻朝廷救灾安置的负担,又能帮助刘总督在海外立足,还能为朝廷置办一些兵器盔甲,一举三得!”
孙承宗开口支持刘香,连总督都叫上了!
“臣附议!”叶向高说道。
刘香感激的向两人望去,只见两人都是善意的向自己点了点头,好像一开始攻击他的东林党人,他们都不认识一般。
“老狐狸!”刘香在心里骂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内阁拿个条陈出来,尽快去办,争取刘爱卿回去时,就能带回一批人!”天启愉快的说道。
“那末将保证能在年底之前把今年的两百具床弩、两百副盔甲送到京城!”刘香连忙立下军令状,生怕天启反悔!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天启笑道,“如果爱卿每年还能运来三十万石粮食,朕必封侯,如果每年能有两百万担,封王又何不可?”
两百万担?众人都当天启在开玩笑,按一个士卒一年六担也就是六百斤口粮算,百万担足够养活二十万九边驻军和二十万防备后金的辽东军队了。不说一个海外蛮荒的异姓王,你就是封在京城,也不值这个价!
只有刘香从天启眼中看到了疲惫和渴望,然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这个承诺了。
天启满意得笑了笑,这一刻,这二人,似乎不再只是君臣了。
“咕……”
一阵不合时宜的肚子咕咕叫声传了过来,众人都立即看向侍卫长张朗,臊的他直想挖个坑跳进去。
天启这才想起来到现在午饭还没吃,扭头一看,太阳已经到西边半空中了,午膳时间至少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朕今天高兴的都忘记用膳了!”天启说道,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去用膳。
这一顿酒宴,是天启登基以来喝的最尽兴的一次,不停的和群臣举杯。特别是席间自己的爱将又捅出篓子,和几个大臣打了起来,更是让天启肆无忌惮的笑的肚子直抽筋。
魏忠贤在旁边一边伺候,一边抹眼泪,这一年就没见过主子这么高兴过啊!这个刘香还真是一员福将啊,以后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
“大裆,今天这么开心,你哭什么哭?罚酒三杯!”天启看到魏忠贤抹眼泪,就要罚他。
“主子,要是你天天能这么高兴,奴才就是每天罚三百杯也愿意啊!”
不管后世如何评价,魏忠贤至少对天启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天启的表情一下变得落寞起来,随后苦笑一下,“难啊,大裆!去看看吧,刘爱卿怎么又和那些人打了起来?成何体统?”
魏忠贤连忙跑过去了解,这边刘香已经被拉起来,衣服很凌乱,但看起来没有受伤。那几个和他动手的老家伙,各个鼻青脸肿,有的还在流鼻血!
魏忠贤很快了解清楚,回去刚要禀报,还没开口呢,天启就已经先笑了出来。
“还是刘爱卿身手好啊!你看那几个老匹夫,各个脸上都挂彩啊!真是好战力啊,这要是能留在朝堂上,那朕以后得日子,就有趣多了!”
“那不如就留下他?”魏忠贤试探问道。
“不行啊,朕还需要他在外面给朕输送武器和粮食呢!要是留在京里,恐怕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天启无奈的说道,然后问,“说吧,什么事?”
“陛下可记得数月前,南京有一百多学子,被倭寇全部掠走?”魏忠贤面色古怪的问道。
天启想了想,“好像是有此事,当时朕曾命人彻查,后来没有任何线索就不了了之了。”
“刚才刘总督说,他们数月前在福建水面剿灭了一群倭寇,救了一百多士子和秦淮河歌姬,目前这些人都在香城卫通过了入学考试,在他们的书院求学……”
“然后,那群东林党老学究就说他假扮倭寇大逆不道,刘爱卿就说他们没有证据信口雌黄,最后就打了起来,对不对?”
天启捂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主子英明!”
“这个刘香啊,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啊!朕真羡慕他啊,可以真性情的活!”
这时候魏忠贤可不敢接口,只得沉默。
“罢了,朕就帮他擦一次屁股吧,回头你传话内阁拟一份旨意,就当他那个入学考试是朕授权的特科吧,那些士子不是都通过特科了吗?那就童生赐特科秀才,秀才赐特科举人,并且允许以后回来继续参加科举!”
正在整理衣服的刘香,自然不知道天启已经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有了朝廷的这份旨意,这些士子以后肯定会死心塌地追随他。最重要的是南京的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不会再有人追究。
刘香最后是被自己的警卫背回去的,住在朝廷安排的驿站,不过这种明朝的官方招待所,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第二天刘香就搬到了旁边的私人客栈。
正式的圣旨第二天就送了过来,还是那个太监,不过这次恭敬多了。刘香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还是以礼相待,送上不少的辛苦费。这年头,皇帝身边的太监,能不得罪是最好啊!
一同送来的还有给士子们特科的圣旨,让刘香心里直嘀咕,不会大明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早就查清真相了吧?他绝对想不到,人家天启完全是依靠的他的人品来判断的,还一下就猜对了事实真相。
拿到圣旨后,刘香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三分之一了,也不枉他多番准备,终于一举成为大明正二品武官。
历史上几年后郑芝龙被招安时,官至都督同知,可是同一品。其实这也是刘香自己上赶着来,否则他在沿海作威作福几年,等朝廷主动招安,可能比郑芝龙品级还高。
大明的皇帝和文官都非常精明,一些惠而不实的官衔就能换回强大的海上军力还有资源,除非真的跟钱有仇,否则不会有人将之拒之门外。
对刘香而言,最重要的是拥有了总督大明海外一切事务的权利。大明朝廷没有海权意识,刘香可是清楚西班牙帝国、大英帝国还有世界警察美利坚都是何等的强大。
刘香决定先拿下远东海洋的绝对话语权,至于大陆,就先帮衬一下天启和崇祯这俩倒霉孩子,先顶住不要倒了。等他拥有可以横扫一切势力的实力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建立全新的帝国!
不过这个目标太过远大,刘香还是决定趁着朝廷给自己召集移民和劳工的时间,先把北方的商业网络铺起来,多捞点银子好回去建造自己盖伦船大舰队和商队!这次远航商贸,刘香深刻认知到自己小型福船的不足,可恨没有郑和的大明宝船图纸和技术,否则也不用去抄袭西方的帆船。
如果建造排水量五六百吨的女王船,至少可以运送150吨的货物。如果真的用来运粮食,按照大明一石70.8千克算,足足两千多担!一年从安南到天津,可以往返四次,一艘船就运输上万担粮食了。
刘香决定二十艘战舰完成后,就立即开始建造货船,先至少建造五十艘。积累足够经验以后,再建造排水量一两千吨的战列舰和同等吨位的大型货船!虽然木材都是烘干的,比起自然阴干的木材,造出的船寿命会大减,但只要能坚持个十年八年,刘香就心满意足了。
关键,还是钱!这个年代,钱都在大明士绅阶层手中,刘香必须通过他的商业网络,把他们口袋的钱给掏出来!
收好圣旨后,刘香先去拜访大明的几个大人物,魏忠贤、叶向高、孙承宗等人,必须一一拜访,虽然不指望这些人帮衬自己,但至少不要扯自己的后腿。
刘香到魏忠贤府上时,他刚好从皇宫回到自己的内宅不久,正在看刘香送来的礼物。作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自然不用天天在宫内窝着。
四轮马车敞篷和厢式各一辆,不过是四座的,这一点让老魏很满意。这种出门用的东西,如果和主子一样,说不定会招来闲言碎语,这才天启二年,老魏同志还没有那么嚣张。
其他的各种精致的礼物,则是天启有的老魏必须有,这让他对刘香更加满意。恰在这时,下人通报刘香前来拜访,老魏连忙让人把他引到客厅等候。特地的换了便服之后,老魏才到客厅和刘香相见。
“见过公公!”刘香连忙起身行礼。
“哎,这可怎么敢当!”老魏同志连忙扶住刘香,“刘将军怎么行此大礼?洒家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当不起啊当不起!”
“公公此言差矣,我大明谁人不知陛下对公公的恩宠,公公实乃我大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怎可如此自贱?”
刘香豁出脸皮吹捧老魏同志,自己听着都觉得恶心。不过老魏同志显然很受用,热情的拉着刘香的手一起坐下。
“刘将军昨日真是一鸣惊人啊,仅与陛下有一面之缘,就被陛下引为心腹爱将,此等恩宠,真是不多见啊!”
“还不都是全仗公公在一旁说话,末将此次上门,就是特地为那些士子的事来感谢公公的!”刘香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些东林党的酸儒,各个都是伪君子,实在是可恶啊!”
老魏听完果然上钩,眼睛精光一闪,却没有做声。
刘香接着放大招,“此次全赖公公在皇上跟前美言,不然末将还不知道要被他们作践成什么样,看来大明早晚会被这些无能的伪君子给毁掉!”
刘香的话说到魏忠贤心坎上,但对这些腐儒的破坏力,老魏还是有些不屑。
“感谢的话就不用再提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不过,这些酸儒虽然误事,可要是说他们能动摇大明的根基,会不会抬举他们了?”
“公公有所不知啊!”刘香痛心疾首的说道,“这些人各个都是世家大族或者地方士绅,他们在朝堂上,只想的是自己的利益,何曾顾过朝廷的利益?别的不说,就说公公熟知的田赋,这些人家里动辄十几万亩良田,可曾有一人交过田赋?偏偏此时朝廷开支越来越大,若要增加收入只能加赋,到时候这些人定然想法设法加在穷苦百姓身上,这不是逼百姓造反吗?公公也是穷苦出身,老百姓能拿出几个钱啊,如果这些人家里都按亩缴纳田赋,朝廷的税收至少增加一倍啊!到时候每年三千万两税银,陛下就是用银子砸,也砸死那些该死的鞑子了?公公你说,他们不是大明的蛀虫,谁是啊?所有末将对他们甚为不耻!”
老魏听完心中一动,在心里不停的盘算,要是自己真的能向这些人代表的士绅开征田赋,给国库增加上千万两纹银,那自己在皇上身边的地位,恐怕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而且上千万两税款,自己随便过过手,那就是百八十万两纹银!
“此事牵扯过大,以后不宜再提,你在海外孤立无援,甚是不易,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与洒家知道。”
魏忠贤毕竟是老狐狸,滴水不漏,但刘香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既向老魏同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给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点了一把火。想必未来几年,掌权的老魏同志刀子只会砍向东林党,短时间是不会为难他的。
接下来两天,对孙承宗和叶向高的拜访,就意义不大了。这些人的身份注定他们是和自己有着巨大的利益冲突,维持一下表面的良好关系即可,反正早晚都是要翻脸的。
刘香只是和他们谈了一下辽东的局势,又跟孙承宗详细介绍了西班牙方阵的战术,跟叶向高隐晦的提了一下宦官专政的恶果,就结束了这轮的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