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一族地处偏远,多山木,以蛊虫毒物最为出名。
现任的南疆族长说起来,同荼悠然还颇有渊源。
在荼悠然的祖母,绵绵郡主那一代,族中拥有正统血脉的,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绵绵郡主,还有一个,便是其弟,远山世子。
远山世子不务正业,爱吃喝玩乐,生性软弱,爱偷懒,一些本该掌握的本事比族中八岁孩童都不如。他欺软怕硬,对底下人非打即骂,全然不能共情。
而绵绵郡主出类拔萃,不管是武功还是练蛊,亦或是使毒,都高出其弟十倍不止。
她心忧南疆子民,时常下乡体察民情,辅助族长期间,作出的一系列决策都对南疆子民产生了极大的利益。
抛开女子不能登族长之位的传统,绵绵郡主无疑是下一任族长呼声最高的人选。
然而,千百年来沿袭下来的规矩,不可随意拔除。
随着当时的老族长一场大病,各种弊端便渐渐显露出来。
族中子民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沿袭旧制,扶持荼远山登位;一派支持能力卓越,且更能为普通民众共情的荼绵绵为下一任族长。
族中两极分化,大小摩擦无数,甚至上升到了争斗,每月族中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引发争端,然后死人。
荼远山向来高高在上,不在乎几条贱命,荼绵绵却看不下去了。
她向她的族长父亲自请嫁入中原,自此以后,再不踏入南疆一步。
嫁入中原后,便不再是南疆人,族长之位与她再无干系。
任凭支持她的族人如何请求,血溅当场,荼绵绵都没有丝毫迟疑。
族长出于对她的愧疚,便将镇族之宝,寒冰玉床作为陪嫁,一同送去中原。
往后几十年,哪怕是荼绵绵与当时的夫君感情破裂,独居于上京城郊外,也再没有踏入过南疆一步。
一代奇女子,却因困于后宅中,与后宅妇人争风吃醋,郁郁不得志,最后郁郁而终,算是一大憾事了。
荼绵绵死后,她的女儿,也就是荼悠然的母亲,荼青竹,与其父关系彻底破裂,她秘密潜回南疆,带了帮手来,将绵绵郡主之墓伪装成土夫子盗墓的景象,将她的尸骨、以及寒冰玉床一并带回了南疆。
在回南疆之前,她还潜入京城中,做了一件震惊京城之事——她将其父的一众侍妾、以及侍妾生下的儿女,府中所有欺辱过她母女二人的下人,包括府中养的看门狗,和她的父亲,一并用蛊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
整个王府被屠了个干净,却不见一滴血迹,一声哀嚎。
朝廷的人最先便怀疑到荼青竹身上,可那时人已返回南疆,苦于无证据,又不好为已死之人与南疆撕破脸,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至今在上京城中,此案仍是一桩立于桌案之上的悬案,不知多少官员为此丢了乌纱帽,丢了性命。
而现在的南疆族长,荼明月,便是荼远山之亲子,同荼悠然也有着隔了两代的亲戚关系。
荼明月同其父相差甚远,他勤奋刻苦,不惧劳累,体恤民情,南疆在他的带领下,从原本的堕落逐渐被盘活。
可惜,荼明月少时便因执迷于长生之法,修炼歪门邪道,断了孽根,自此便再也无缘于下一代。
即便荼明月收养了一个养子,终究是没有南疆王室的血脉,名不正言不顺。
可以说,日后南疆的传承,还要靠荼悠然维系下去,可惜她与南疆始终有着隔了两代的隔阂,只在她母亲去世那年回过南疆一次,后来再未踏入过南疆一步。
荼明月无奈,调了一个旁系亲戚来秘密培养,此人便是荼蘼。
他将荼蘼培养成大祭司,待他死后,荼蘼便是族长。
事关重大,为了测试荼蘼的忠心,他逼荼蘼服下特制的蛊毒,还用了各种办法来测试他。
荼蘼本已通过他的考验,待他百年之后,荼蘼便是南疆新一任族长。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在某一天,他逃离了南疆,试图利用绵绵郡主留在中原的势力,举兵造反。
幸有悠然郡主及时察觉,并反将一军,南疆才避免了灭族之祸。
荼明月大怒,本要灭掉荼蘼那一支,彻底断绝他们的谋反之心,最后还是荼蘼之弟荼姚,带着悠然郡主的手令和被荼蘼以蛊毒控制住的子民回到南疆,他再三犹豫之下,决定还是给悠然郡主一个面子,荼姚那一支才得以存活下去。
但即便如此,有了荼蘼的叛变谋反在先,南疆子民对荼姚这一支也不甚友好,甚至处处挑刺,一度在南疆活不下去。
…………
听完南疆往事,众人都沉默了。
荼悠然本以为几人听完这些故事后,会惧怕,不过如此的话,便也说明了她们并非是同路之人。
她静静等待着审判,然而几人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李莲花满脸佩服之意,道:“荼山拍卖行原来竟是绵绵郡主的产业么?怪不得那日在荼山地牢中,荼兄不愿告知此等秘辛,绵绵郡主可真是奇女子,李某佩服………”
李相宜愤恨道:“你外祖父可真不是个东西,他自己选中了绵绵郡主,又不是绵绵郡主非要选他。他那个癞蛤蟆,娶到了绵绵郡主,竟然不知道好好宠着疼着,事后又再三纳妾,宠妾灭妻,让绵绵郡主难堪,他可真该死啊!”
一顿骂骂咧咧,李相宜又补充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茶,自动屏蔽到了笛飞声那里。
三人望着笛飞声,大眼瞪小眼。
笛飞声咳了一声,道:“本座觉得,青竹郡主做得好,若是有人敢如此苛待本座生母,那些小妾和府中下人三族,本座都不会放过,青竹郡主到底还是太过善良………”
“阿飞说的没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怨报怨,没毛病,少宫主,我支持你,也支持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外祖母,大家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你外祖爷,放着有能力的人不去重用,反而要重用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是他识人不清……”
“看不起女子,殊不知,没有女子哪来的他?没良心的家伙,忘本的东西,真是气死本姑娘了,大清都亡了,还用着裹脚布裹小脑呢?”
李相宜骂骂咧咧半晌,骤然发现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安静的听着她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不好意思,我说的太过头了,少宫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荼悠然微笑道,“叫我悠然就好。”
“我们的队伍又增加新成员了,耶!”李相宜开心的笑道。
然然似乎闹了小脾气,狐狸精在身后追,她也不理,而是跳到荼悠然怀里拱啊拱。
碍于笛飞声这尊大佛在,狐狸精一副想舔又不敢进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其间一片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