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地牢里,流宫被人从缠住他四肢的铁链上放了下来。
“尊上………”
流宫喃喃道了一声,忽然就跪下来,惭愧的低下了头,“尊上,流宫没能完成任务,还让尊上涉险,是流宫的错,流宫罪该万死。”
“流宫,你受苦了,”笛飞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中看不出情绪。
“尊上,我……”
流宫低着头道,“我来的第一日就被西山的人发现了,她们一直装作不知,最后被当场抓到的时候,是西山的少宫主救了属下,虽然每日受刑,但好在能留下一条命,好在能有再见到尊上的一日………”
闻言,笛飞声眼神动了动,他伸出右手,右手掌心似乎在发烫。
他记起来了,在他从山崖上不慎被荼悠然一掌打落山崖时,他在昏迷之际,在掌心写下了“找荼悠然”四个字。
当时抱着棋逢对手之心,或是单纯想要记下这个名字,日后好复仇,还是别的什么感情………依现在的心境,无论如何也参不透了。
“属下还得知,这西山,早便没有了不死神药,不死神药只是一个幌子,让那些想要得到神药的人来送死的一个幌子而已,西王母,居心不良………”
笛飞声淡淡的道:“此事本座已知。”
流宫犹豫的道:“若盟里的人攻上西山,流宫有一个请求,可否请尊上放过少宫主一命………”
闻言,笛飞声垂眸,转身便走,黑金鎏袍在窗外透进来的光下荡开不羁的弧度。
“本座自有思量,此事你不必再管,回盟里吧。”
“谢尊上,流宫恭送尊上。”
…………
荼悠然坐靠在寒冰玉床上,面色有些懊恼。
不知女芽对她使用了什么巫术,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使用内力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动用不了任何内力。
她干脆翻身下床。
地牢外,有两个巫女把守着。
见荼悠然出来,警告道:“圣女说了,不准你出地牢。”
荼悠然置若罔闻,一掌撂倒其中一个巫女。
另一个见此,目光微冷,正要动手,忽然间却想起了圣女的告诫,她不敢再动,便用巫族特有的语言通知了女芽。
很快,巫女收到了女芽的回复:不要伤她,让她出来。
于是巫女便撤身让开,恭敬道:“圣女在前面等您,您请……”
方才动作过大,又牵扯到了腰上的刀伤,伤口撕裂,开始晕染出鲜血。
荼悠然冷冷看了巫女一眼,便顺着地牢走了出去。
尽头,是一个极其宽阔的空间,墙上挂着一幅画,占据了半个墙面。
画面分为两半,泾渭分明,一半勃勃生机,众人俯首,一半乌云蔽月,血流成河。
昏黄的灯光洒在画上,将画映得栩栩如生,似乎连画上之人的微妙表情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恐惧的、张扬的,憎恶的、威严的,令人不敢直视的。
而女芽穿着黑袍,头戴玉冠,带着一众巫女们,行祭拜之礼。
两边的墙面上镶嵌着黑鸦形状的烛台,将整个画面及其整个仪式衬托得极其诡异邪门。
荼悠然冷冷看着这一幕,用脚尖踢起地面上一个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墙上的画袭去。
众人沉浸在古老的仪式当中,直到听到破空声传来,女芽猛地抬头,就见画上那穿着黑袍,拄着权杖,抬头望天,令众人俯首称臣的人物,头上破了一个洞。
那颗不起眼的石子将巫族的领军人物半个头打掉,令地上跪拜、脸带虔诚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整个画面的画风突变。
那些原本面带惊恐的人表情变成了嘲笑,那些伏地求饶的人面上变成了讥讽,这幅画所赋予巫族子民的意义瞬间天翻地覆。
女芽赤红着双眼,猛地转头,朝着荼悠然看去。
那些巫女们也转过身,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向荼悠然,有的甚至已经将手指弯曲成爪,涂着暗黑色指甲的手看上去异常可怖。
荼悠然只是毫无波动的看着这一幕,见此,甚至还觉得颇为好笑的挑了挑眉,“巫族早就已经灭亡,你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不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反而为虎作伥,是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么?”
“…………”
“那是我们的信仰,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的是非对错?!”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阶下囚,待拿你换到神药,复活我们的族长,便是你死去之时。”
“本宫是没有资格评判你们的信仰,但是——”荼悠然目光锐利的盯着其中一个说这话的巫女,道,“你们伤害别人,就是你们的错,如果你们的信仰要用伤害别人来维护的话,就是错!你们是错的,你们所坚守的信仰更是大错特错!”
“你——!”
“圣女,此人敢对我们的族长大不敬,这在我们巫族,可是死罪!”
“不日要拿她来换药,今日我们便留下她的性命,但略微惩戒还是可以,这等小事便不用麻烦圣女了,便由属下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