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寂寥,芳草萋萋。
穿着黑袍的那人全身掩于阴影中,令人看不清容貌。
云雀握着鞭,突然飞身而起,狠狠抽了黑袍一鞭,帽子落下,露出那人的脸来,云雀瞳孔骤缩。
黑袍往地上滚了一圈,咬着牙怒骂:“蠢货,你被发现了,还不动手?!”
飞鸟反应过来,站起身,速度极快的飘到云雀面前,一手掐住云雀的脖子。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云雀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被她生生捏住了命门,鞭子砸在地上。
“飞鸟,你、你竟然这么强………”
云雀艰难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混合着血沫吐出。
黑袍冷冷道:“蠢货,你还在犹豫什么?她分明是来抓你的,宫里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她今日若不死,死的便是你我!”
飞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迟疑,她收紧手指,只听“咔嚓”一下,云雀被硬生生捏碎了喉骨。
“少、少宫主……小心……”
最后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云雀直挺挺倒在地上,瞪大的双目中没有焦距,却映出黑袍人的真容。
死不瞑目。
飞鸟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
“你做的很好,”黑袍取下帽子,伸手将白皙的手指插入发中,丝丝缕缕的捋顺。
闻言,飞鸟眼中闪过痴迷,她跪伏在地,道:“多谢主人夸奖,主人,这具尸体该如何处理?”
“本座自有他用……飞鸟,你既然已经暴露了,便不能再出现在人眼前,你愿意吃下这颗药丸,永远效忠于我吗?”
飞鸟疯狂点头,头越来越低,几乎要磕到黑袍鞋尖上。
黑袍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
翌日一早,一道慌张的声音打破了王母宫的平静。
荼悠然从侧殿走出来,冷声道:“因何事如此慌张?”
黄鹂焦急道:“今日轮值,云雀和飞鸟都不见了。”
荼悠然垂眸道:“不必惊慌,本宫派她们下山办事去了。”
“还、还有一事,”黄鹂脸色苍白的说,“昨夜里,山下有一户农家中死人了!”
………
荼悠然赶到山下的时候,笛飞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周围是一圈对着他喊打喊杀的农户。
见她来,纷纷嚷嚷着要王母宫做主,为溜子报仇。
“少宫主,溜子他向来老实,又不会说话,他好心收留此人,没想到此人心肠歹毒,竟杀了溜子,请少宫主为溜子报仇啊!”
“是啊,少宫主,溜子死的这般惨,请少宫主一定为溜子报仇啊!”
“溜子母亲生他时难产,父亲殉情,一家子就只剩溜子一个,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他早起贪黑的干活,勤勤恳恳,辛辛苦苦,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少宫主,您一定要替溜子报仇啊!”
荼悠然走过来,众人纷纷给她让路。
路的尽头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荼悠然缓缓掀开白布,看到一张憨厚黝黑的脸。她记得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曾在田间将自己的干粮分给她。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今知道,却是他死去之时。
溜子面色青紫,表情痛苦,腹部数道钝刀致命伤。听来报的侍女说,他是被生锈的铁刃捅了数道才毙命。
可他不会说话,一定很痛吧。想喊却喊不出来。
荼悠然站起身来,同笛飞声面对面。
笛飞声原本有些茫然,周围的吵嚷声让他有些厌烦,有些想动手,瞥见她来,却不知为何精神放松了些。
荼悠然望着他,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笛飞声蹩眉。
周围人声嘈杂。
“少宫主,不用问了,就是此人,我们亲眼看到溜子倒在他面前,他还要杀我们,幸亏您来的快………”
“就是此人,此人穷凶极恶,冷血无情,少宫主一定要杀了他,为溜子报仇!”
荼悠然漠然盯着笛飞声,又问了一句:“你为何会在这里?”
笛飞声道:“女芽赶我走。”
荼悠然道:“本宫问你为何在这里?”
“溜子看我无处可去,便收留我在他家暂住……”说着,笛飞声似乎想起了昨夜之事。
他从女芽菜地中走出,漫无目的的走在田边。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善良的人发现了他,跟他比划着什么,热情的邀他去家中住。
他听见别人喊他“溜子”。
荼悠然目光落在他右手上,垂着眼,漠然问:“那你又做了什么?”
笛飞声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手中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钝刀时,他瞳孔骤然紧缩,刺眼似的将刀“啪嗒”一下扔在地上。
“扔了刀也没用,人就是你杀的,我们都看见了!”
“少宫主不要听他狡辩,杀了他!此等恶人,天理不容!”
笛飞声目光移开,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溜子的尸体,更是皱紧了眉头。
他抬眼望向荼悠然,道:“不是我。”
“还敢狡辩,真该死!”
“你去死!!!”
农户们发了怒,纷纷将手中物什甩出砸了过来。
铁耙、皮靴、锅铲,有的甚至还扔出来菜刀………
笛飞声不闪也不避,就这样直愣愣站着,任由那些凶器朝着他砸过来。好在菜刀在甩出中途调转了方向,刀把砸向笛飞声的脑袋。
但饶是如此,仍是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笛飞声目不转睛得盯着荼悠然,固执道:“不是我做的。”
荼悠然握紧了拳头,鲜血从指缝中溢出,她道:“来人,将他带走,押回山上受审。”
“不可!此人诡计多端,少宫主莫要被他骗了!”
“大家都亲眼看到是他杀了人,还要审什么审?还是说,王母宫是要包庇此人?”
“我们百年前迁来的时候王母宫是怎么说的?说会护大家周全,大家看看,这才过了多久,承诺就不作数了吗?”
“少宫主终究是少宫主,不是宫主,这般年轻,成不了大器………”
“誓言永远作数,王母宫会庇佑大家,”荼悠然道,“查清楚后,若真是此人所为,绝不偏袒。王母宫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带走!”
侍女正要动作,忽而一道声音炸响在众人耳边,人未到声先至:“谁敢?”
极其强大的威压蔓延,足以让人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