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冷声道：“你们知道拦不住我。”
“知道。”话音一落，乌萝与乌蒙便将自己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星月一怔：“你们……”
乌蒙道：“少主，可以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乌萝道：“少主，为了一个男人，要去白白送死，是不要你的族人了吗？”
星月僵在原地， 一时说不出话来。
无玉看着涌来的番役，心底凉意陡生。
再望观外，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已将白云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埋伏……怎么会有埋伏？
明明殿下……
高塔内，魏忠贤正坐在信王对面，手里端着玉茶盏，两指提着盖儿碰着盏沿，不时发出轻伶伶的声音。
忽听他道：“殿下，也不知外头怎样了，咱们去瞧瞧？”
信王微侧眼望了下窗边，像是那里有可怕的东西一般，一时怔住了。
“殿下？”魏忠贤盯着他又问了一声。
信王拇指在腰间那水滴的玉坠上死死捻过，一点头：“好。”
信王站在窗扇后，不由向塔下望去，只见道场中间，几人浴血死战，又见屋瓦上，一黑一红两个身影飞闪交错，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碎瓦乱飞。
忽然，无玉一脚踏在观宇飞檐上，正看见塔上窗棂边那幅深红方龙补的保和冠服。
信王本是半掩着身，不料无玉突然出现在这个角度，虽是远远望着，却似遭了雷劈一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就怎么也挪不动身子。
无玉只觉脑袋嗡的一下，一时间血液都凝滞了，却是什么都想明白了。
殿下串通魏忠贤要灭了东林！这是为什么？！
无玉转眼一看高世宁几人已不敌，她又被金面人死死缠住，简直心如火焚。
忽的灵光一现，金面人内劲虽强，可手法未必见得比她快。
指掌陡然变幻，金面人只觉眼前手影一花，两指就要点在左胸处，身形急速向后一掠。
几枚石子紧随而至，分射金面人几处大穴，金面人掌臂一挥，将石子尽数振落在地。
无玉趁其后掠之际，身形已窜出，往道场中奔去。
金面人也不追上，冷冷哼出一声，站在原地，飞速在自己丹田、天灵、巨阙拍下三枚金针，手掌缓缓翻上来，衣袍无风自动，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内劲灌于自身。
无玉随意夺了一番役腰间长刀，眸底一抹暗血色闪过，杀心陡起，刀过处，血四溅。
一部分番役不得不拔刀对付无玉，高世宁那边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叶成文为李铎挡下飞来一箭，眼看一箭如毒蛇般射向他小腿，一个削瘦的黑影闪至，一柄黑刀挥下，半空斩断了链箭。
“……是你？”叶成文惊讶道。
夜笙微一点头，几乎同时，子刀飞射而出，毙了一名番役，身形一闪，逼近两名手持链箭的番役，黑刀横出，那两人只觉脖子一凉，便直愣愣地倒了下去。这一切几乎只在眨眼之间。
与时，玄翼、七心、百襄已从外围切入，只见四条黑衣人在番役中间飞闪横冲，已将血雨搜魂给打了个支离破碎。
无玉暗讶，怎么会是他们？那个金面人……
正自一想，身后一股劲风催骨而至，无玉一骇，反身一掌，对上金面人一掌，两人衣袍顿时飒飒扬起，长发乱飞，紧接着无玉便直直飞了出去，人还没落地，一口鲜血已喷出。
这金面人的内劲比刚才强了几倍！
只听金面人冷哼一声，又是一掌祭出，朝着还在半空的无玉拍去，忽然，无玉眼前一水蓝衣的人影一晃，金面人一掌结结实实落在了水蓝衣人身上，那人便狠狠撞在了无玉怀里。
金面人一滞，一下收了掌。
无玉怔了怔，接住撞进怀里的人，脱口道：“沈大哥！”
金面人扫了眼沈云笈：“大师兄，你甘愿陪着她一起死？”
无玉看着沈云笈，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唤他：“沈大哥……”
沈云笈牵唇笑了一笑：“你又肯这样叫我了……”
无玉泪眼模糊，不知所措：“沈大哥……”
沈云笈笑了笑：“那……”他话未完，一口血抑制不住地咳了出来。
他连说话都费劲，只得对无玉微微笑了笑，眼睫便不由自主地瞌上了。
看着沈云笈瞌上眼，无玉整个人滞了一下，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唤出一声：“沈大哥……”
金面人见她那幅模样，脸色也是一变。
无玉左手原本覆在沈云笈胸口上，感觉到指尖下隐隐的心跳，一颗坠下冰窟的心，才稍稍热了一分。
随即抹了一把眼泪，轻轻放下沈云笈，看向金面人，一字一字道：“是你杀了小宁！”
肖文漓摘下金面，轻轻一笑：“是又如何？就凭你，还想为她报仇？”话罢，她身形一闪，出掌如电，“顾无玉去死吧！”
无玉骇于她功力大增，只能以万云手多变与之抗衡，却也被逼得连连避退。
“顾无玉说你没能耐，当真没能耐！”肖文漓怪笑一声，手掌一翻，一掌劈在无玉肩头。
无玉跌撞在一株枫树上，那树木“咯啦”一声断开来。
无玉下意识抹了一把嘴角，瞧见手上鲜血，忽然灵光一闪。
肖文漓冷眼瞧无玉，周身沙石渐起飞转，双掌隐隐有无形的波纹流动，似蓄满了无穷内劲，她猖狂一笑，身形一动，已攻到无玉跟前。
这时，也不知肖文燱从哪里跑来的，急急奔过来，扶起沈云笈，在他身上飞快施了几根金针，才见他微微转醒。
那厢，只忽听肖文漓大叫一声：“啊！我的眼睛！！”
肖文漓捂着左眼，怒道：“顾无玉，你使什么鬼计！”
无玉冷哼一声，大有一丝快感：“我的血可是巨毒。”
她咬破手指，在肖文漓攻来之时，将一滴血弹入其左眼。
肖文漓顾捂着眼怪叫：“伤我眼睛，叫你死无全尸！”
又是爆起一掌，却突听“噗”的一声，肖文漓手臂爆出一个血洞，她滞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噗噗噗”几声，几个血洞接二连三在她两条手臂上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