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些不确定唤了她一声:“阿瑜。”
她快几步跑到他面前,仰起笑脸,叫了一声:“沈大哥。”
他看着她明朗的笑脸,似乎才确定她是她的阿瑜。
“哈哈哈,玉儿,你可是大成了?”张炎惑听她出冰洞,早就乐开花。
鱼道师一行人随行而来,皆是揣了好奇之心,这从未有人练成的血炼经,如今练成后会是什么样。
无玉在冰洞内修习完第九层,觉内劲充沛,行掌催在冰墙之上,掌起间,见簿赤之气,霎时冰墙溶出一个掌印。
无玉看了一眼手掌:“这个需得找人试过才知。”
她语透戾色,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张炎惑喃喃道:“赤炎之毒,五脏如焚……玉儿你……”
无玉只道:“我要去看一看小宁。”
大家这才会意出她方才话中之意,想必是要找那金面人报仇。
高世宁道:“那黑衣杀手神出鬼没,你当要小心。”
鱼道师对此事略有所闻,上前道:“你身为我教玄衣护法,弟子可随意差遣,到时好教他们帮你打探打探。”
无玉略一点头,便辞了众人,动身往洛阳而去,沈云笈则一同前往。
这日,到得洛阳,已快傍晚,无玉同沈云笈二人打马到了王府附近,远远见一辆马车自王府后门而出。
两人起初并未在意,无意间瞧见马上滴下一点血渍。
无玉沈云笈对望一眼,两人一拉马缰,调转马头,策马追上,拦了马车去路。
无玉跃上马车,掀了车帘,见车内横陈一女子。
在无玉逼问下,车夫说出实情,这女子本是王府舞姬,只因说错一句话,便被王爷一剑给杀了。
末了,车夫道了一句:“因郡主之死,王爷心情甚郁,府里上上下下都小心得很。”又恳求道,“小的得赶紧将这人拉到乱葬岗去,二位还请放行吧。”
无玉问道:“可知郡主葬在何处。”
车夫忙道:“北邙山西面。”话罢,车夫连忙赶车离去。
无玉原本是想先拜会福王,但现下觉得没必要,便直奔了北邙山而去。
到北邙山时,天际只剩一点赤金的余辉,撒在玉白墓石上。
墓新,不过才建成三日。
当日,林化玉快马加鞭送回冰棺时,福王正自与院府歌姬生歌艳舞,忽见爱女辞世,得知系阉党所为,摔了案上酒盏,怒道:“好一个阉党,竟杀到我福王府上来了!”
林化玉什么也没说,手里捏着朱淑宁当初在宁远送他的平安扣,在墓前默默站了许久,最后在墓碑下摆了几件小玩件,离去。
无玉瞧着墓前的小玩件,蹲下身摆下几碟糕点:“小宁,师父只带了你爱吃的糕点,下回再给你带别的。”停了一停,“你放心,师父定……”定带金面人的头颅来祭你。只是无玉想到,她不能让沈云笈卷进与阉党的斗争,不能再让其它任何人卷入这场斗争,便止了后头的话。
沈云笈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她言语哽涩,只当她是伤心难过,轻轻握了她手安慰。
夜幕,二人找一农家借宿,翌日一早,便见到福王府的仆从,请无玉前往福王府。
福王单独请了无玉至书房,沈云笈候在偏厅。
书房内,福王负手而立,眼望壁上一幅大明山河图。
无玉方进门,只听他道:“今二月,魏授东厂至苏州缉拿东林周顺昌,百姓获息,不期而集万人相阻,东厂一时计无所出。”
话至此,福王转身看无玉。
无玉略自一想,直言:“东林声望浩大,福王欲借之,是嫌闻香教还不够壮大?”
福王略一笑:“你如何得知?”
“猜测而已。”
“那你意下如何?”
“东林数若,择山河之主,岂是无玉一人能决定的。”
福王一笑:“山河之主,这一点也让你猜到了。”
无玉看他一眼,只接着方才之话:“更何况,无玉看不出王爷是想将山河攥入手中,还是与民共赏。”
“君者,自是为民。”
“为民之贤,断不会随意毙杀府中歌姬。”
福王不料她撞见此事,眉色微变:“本王只是一时错手。”
“王爷如何,自是清楚,无玉不多加断言。”
“宁儿,可是因尔等才有此祸!”
“王爷是连这一点都要利用么?”
福王一时默然。
无玉微一揖礼转身离去,到门口时,背身道了一句:“小宁的仇,我定会亲手给她报了。”话罢,跨出房门,见沈云笈正等在院中,她快几步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了?”
沈云笈拉了她的手:“知你谈完话定是不肯多留的。”
无玉一笑,两人一同出了福王府。
无玉摸了摸肚子:“我早饭还没吃。”
沈云笈四下看了看,指着一处馄饨摊子:“馄饨如何?”
“好。”
两人在摊子坐了,要了两碗馄饨。
无玉闷头吃着馄饨,暗自想着心事,她此行是要找那金面人报仇,怎样才能叫沈云笈与她分开,不参与其中。
却忽听沈云笈问:“阿瑜,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我……”无玉踌躇着道,“……我需去趟信王府,届时沈大哥你也可回家探望探望母亲。”
沈云笈定定望她一眼:“好。”
无玉觉得那一眼像已看穿她心思,只是没有说出来。
两人吃过馄饨,便直奔了京师。
无玉与沈云笈分别后,去了京师闻香教分坛。
“何人?”守门教众并不认得她。
无玉拿出圣莲黑玉令牌,那教众连忙躬身:“玄护法!”
无玉收了玉牌正要往里去,忽然转头道:“……你是那个……”
教众连忙遮脸,斩钉截铁:“不是。”
这人正是前年无玉向他寻问鱼道师所在,把她嫌弃了一番的小教众。
无玉拉下他手:“哎,你怕什么,本护法又不吃人。”
教众狗腿一笑,立刻竖起大拇指:“玄护法样貌堂堂,一骑绝尘,当初小的就觉您非池中之物。”
这狗腿劲跟李名胜有得一比,正如此想,远听一声:“哎呀,玄护法。”紧接着就见李名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无玉见他身着坛主教服:“你在这儿啊?”
李名胜嘿嘿一笑:“托了玄护法的福。”
无玉:“那正好,将坛里的弟兄都叫来,我有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