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急奔过来的马儿，被迫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一手急拉缰绳，另一手按上刀柄：“什么人？”
哒，哒，两声清脆马蹄，对面一人一马，走出灯影，这时才瞧清，马上之人细眉长眼，肤白细腻，唇若红丹，不是薛处是谁？
“薛大人？！”那人见是他，按在刀柄的手一松，放下戒备。
“闻香教这趟如何？”
那人原本是要去报厂公魏忠贤，但一想，白潞书院一役后，本就是薛大人发现端倪，才上报了厂公派人去闻香教查探一二，现下报给他也是一样的。
于是便报道：“果如薛大人所料，闻香教与东林逆贼勾结，在钱塘逃脱的几个逆贼皆藏匿于闻香教，还有，那顾孙竟是闻香教的大护法。那顾孙今日一早离了石佛口，其余几人还在教内。”停了一停，道，“闻香教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人将炎不为勾结金人篡位一事讲了，末了道：“若不是因这事，他们齐聚石佛口，小人还不能这么快查到东林逆贼藏于闻香教。”
薛处淡淡“嗯”了一声，尾音未落，身形从马背骤然而起，还不及那人反应，一道雪寒光影在夜色里划过，只见那人身子在马背上僵了一僵，直直向地面砸了下去。
*
林化玉于第二日返回滦州，与无玉三人在约定的客栈会了面，几人便一路过山海关，往北而去。
这日，已近暮色，四人正到了宁远城效外，忽闻前头爆竹声响，四人勒马缓行，只见前头一座不大的土庙，庙前人盛往来，庙门上悬一块匾额，正是灶神庙。
一小妇牵着一稚子，从庙前土阶走下来：“祭了灶君司命，可保咱们衣食无忧。”
稚子仰着脑袋懵懂地点头。
无玉一拍额头：“祭灶神，已到年节了么？”
几人一路行来，倒忘了时间。
“唉，瞧我，把这么重要的节日也给忘了，年节你们该和家人团聚才是，不该同我往关外去啊。”
朱淑宁一撇嘴：“我才不稀罕和父王过年节。”嘿嘿一笑，“和师父过年节才好呢。”
无玉摇头一笑。朱淑宁转头问林化玉：“林化玉，你呢？”
林化玉：“父母早逝，家中独子，未娶妻生子。”
朱淑宁：“……”
无玉转眼瞧了瞧沈云笈，还未等她开口说话，沈云笈转眼过来看她：“咱们就在宁远过了年节，再出关吧。”
无玉眨了眨眼：“……好。”
朱淑宁嘻嘻一笑，意有所指：“没想到沈庄主也不愿回家过年节啊。”
林化玉瞥了她一眼，朱淑宁回瞪他一眼，林化玉一夹马肚子，打马往城中去。
朱淑宁叫道：“林化玉，你是我的护卫，该在我后面！”
林化玉不屑一顾，朱淑宁叫嚷着跟了上去。
无玉在后头笑看二人，突然问：“沈庄主，你有没有觉得我这徒儿特别可爱？”
沈云笈看着她：“有点。”
无玉沾沾自喜看着自家徒儿：“是吧。”
沈云笈看着她：“就是有点笨。”
无玉：“那也很可爱啊。”
沈云笈依旧看着她：“的确。”
几人进得城中，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客栈小二见几人牵马投店，想是外地来客，便热情告知，因着年节，客栈过两条街，办了个庙会，得空可去逛上一逛。
朱淑宁自是乐得逛庙会，特意赏了小二几两碎银。几人歇了一歇，便往庙会去。
宁远城虽不大，这庙会却是热闹，售卖年货的摊子摆了几条长龙，摊前篝灯掩映，在夜幕里，点亮了几条火龙。
“灶君烧饼，灶君烧饼，香喷喷嘞~酥到掉渣嘞~”几人到了市集，就听前头有人吆喝。
朱淑宁笑道：“咱们祭不了灶君，吃个灶君烧饼，也算有灶君保佑啦。”说着拉着无玉到了摊子前，买了四个烧饼，分了林化玉一个，给了无玉两个，无玉只好又给了沈云笈一个。
无玉和朱淑宁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上沾着饼渣，混不在意。
两个男人，一个儒雅翩翩，一个冷萧肃然，不知是在大街上吃零嘴，太影响形象还是怎滴，两人只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劳价，让一让，让一让嘞。”几名家仆怀抱年货，满满当当的，几乎挡了眼睛。
无玉师徒二人吃着烧饼，东瞧西看，浑然未觉。
眼看要撞上，一个被人拉了后领，被迫退了几步，一个则是被人护住了额头，往后带了几步。
无玉额上一阵温热，鼻尖掠过一缕淡淡药香。
这般近，便能闻到他手上药香。
她这么径自一想，便又觉得自己在图想沈云笈。
一幅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多、多谢沈庄主。”
沈云笈见惯她这幅模样，嘴角勾起笑意，瞧着她，无玉觉得好像被他看出了些端倪，耳根又是一阵发热。
朱淑宁怒指林化玉：“林化玉！你再拉我后领，小心我……我……”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化玉淡淡一挑眉：“属下救护郡主，何错之有？”
朱淑宁气得要在他脚上狠狠跺上一脚，林化玉气定神闲一抬脚躲开了，朱淑宁再踩，他再躲，你来我往几回合，朱淑宁脚脚落空，转换策略，抬手在他腹上打了一拳，不痛不痒的，不过她倒是一扬眉，颇觉得解了气。
因打算在这宁远过年节，几人又在市集逛了一阵，买了些年节用品，才回了客店。
在朱淑宁的带领下，几人没几天就吃遍了宁远城的美食小吃，逛遍了宁远这座小城。
这日，正到了除夕。
近夜时，瑞雪纷飞，宁远城千灯点映，爆竹声响，一派热闹景象。
无玉几人吃过年饭，便在朱淑宁的要求下，到河边燃放烟火。
烟火直入夜空，在夜幕里炸开绮丽的花火。
“哇，师父，快看快看！”朱淑宁一手指着天，一手拉着无玉叫好。
烟花盛开后，猝然消失。
朱淑宁对那厢点放烟火的林化玉叫道，“林化玉，快点啊，多放一些才好看。”
林化玉这次倒没反驳，一手一根长香，双手齐下，去点火引。
朱淑宁也干脆跑过去，燃了一根长香，一同点放烟火。
无玉见朱淑宁玩得开心，瞧得一脸高兴，颇像一位老母亲瞧自家孩子。
“要不要一起？”这时，一旁的沈云笈递了一根点燃的长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