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玉心道：看来这些年鱼道师也未完全掌握闻香教。
另一方脸的跟班眼珠一转，悟道：“坛主的意思是……见风使舵？”
坛主操起筷子在那人脑袋上猛敲了一下：“蠢蛋，见风使舵那是小人干的，咱们这叫见机行事!”
方脸抱着脑袋猫去一边不敢再说话。
无玉暗笑了笑，这三人也不知是哪个分坛的歪货。
她起身走到三人桌前，三人齐刷刷望过来，无玉一撩衣摆往桌前一坐：“请教兄台，闻香教镇教之宝为何物？”
那坛主出口喝道：“哪来的毛头小……”眼睛在无玉身上打量了一遭，见她虽穿清简男装，却是个丫头，又改口道，“哪来的黄毛丫头，去去去!”
无玉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圣莲黑玉令牌：“哦，忘了这个东西。”
这圣莲黑玉令牌便是当年狄教主赐鱼道师的，教中仅此一块，后来听说鱼教主又赐给了玄护法。
三人一见，面上一惊，忙拜见道：“玄、玄护法!”
三人只闻过其人，不知其人，只能按其职位称呼。
坛主堆了个笑脸：“玄护法，教主正命人四下寻你呢…….”转念一想，方才三人的话必是被她听到了，苦了个脸，“玄护法，方才我们......那……”
“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是，这镇教之宝为血炼经，创教之初，张教主立了教规，只传历代教主，鱼教主拿不出血炼经，炎护法质疑教主之位得来不当。现下教中已分了两派，一派拥护鱼教主，一派拥护炎护法。两派大大小小的的撕杀闹过好几回，鱼教主、炎护法眼见相互折损颇大，怕再这么下去，闻香教怕是要自行毁灭。为息内乱，二人便当着数千教众的面歃血为誓，两派在石佛口以会武决教主之位。”
无玉点点头，转身回坐。
坛主小心开口道：“玄护法我们......”
无玉摆摆手：“本护法不强求，你等见机行事就是了。”一拍脑袋，“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本护法师父张炎惑，应该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张教主。”
三人一惊。
又听无玉道：“对了，我又想起来，本护法血炼经已练至第八层。”
三人惊上加惊。
朱淑宁不忘帮腔：“没错，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师父，平白无故就当了这玄衣护法？”
坛主忙跟上来狗腿一笑：“我们自然跟着护法，跟着鱼教主!”两个跟班也立即跟了过来，如出一辙的狗腿一笑。
坛主忙又给无玉添了茶：“玄护法，您打算何时动身呐？”
“就明日吧。”
坛主见四人要起身，忙道：“属下姓李名胜，玄护法您四位好歇。”
三人目送无玉四人下了楼，才回了坐。
方脸那人问：“坛主，你说这张教主不早就归天了吗，方才玄护法所说会不会有假啊？”
另一人附和：“对啊对啊。”
李名胜：“你们两个猪脑袋啊，撒这么个补不回来的弥天大慌有何好处啊？你们给听好了，这回要是押对宝，这一路上再将玄护法伺候好了，说不定咱们就不用呆在甘州那鸟不拉屎的小小分坛了。”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
无玉四人下了楼，正准备去后院。
沈云笈冷不丁冒出一句：“去市集买些针线。”
三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他看了无玉一眼：“银针包坏了。”
无玉“哦”了一声。
“我……”朱淑宁本要说一起去，念一转，两人单独相处，她怎好去打扰。立即改了口，“我先回房了。”顺便拉了林化玉。
无玉闷头在前头找卖针线的，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针线摊子，手向后一伸：“沈庄主，给我看看哪坏了。”
只听沈云笈道：“你可是有心教主之位？”
无玉转过身来：“……银针包没坏啊？”略略笑了一笑，“我哪里当得了教主，只不过想借此机会出头。”说不定就能见上闻香教幕后之人。
“是为了他？”
他？是指信王？
“沈庄主这话从何说起？”无玉揣着明白装糊涂。
“若是为了东林，大可不必做这般招人耳目的事，唯有为了他。”
无玉暗暗一惊，未料沈云笈看得这么明白。
但想他绝非朝堂之人， 定也不会卷入其中。便也不作隐瞒，竖了竖拇指，一笑：“沈庄主真是洞若观火……”
她再没眼力介儿，这时也瞧出沈云笈神色不悦，也不知他为何不悦，却默默按下竖在外头的拇指，解释：“信王对我有一命之恩，我只尽力报答，做个不二之臣。”
沈云笈定定看她一眼：“何时去盛京？”
无玉愣了愣：“不急一时啊……”
沈云笈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图纹与你身世有关？”
“……怎么会……”无玉又是一愣。
“自小戴在身上的东西，不是出自父母之手，也是出自家族之手。”
无玉笑道：“哎，怎么可能，图纹出自盛京，也有可能是我小时捡来玩的呢？”想了想，不由道，“沈庄主……你莫不是知道什么？”
她心思倒有几分敏捷。
沈云笈定定看她一眼：“我只是有心提醒你。”
等二人一走，原本在一处摊子前挑棉靴的男人，飞快跑近一处暗巷，将两人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暗处站着的一人，那人听完，给了他一两碎银，男人连连哈腰谢了一番，等男人离开，那人抱着刀从暗影里走出来，正是林化玉。
因沈云笈一番话，无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对自己的身世从来毫不怀疑，现在想来，杨大人只凭一管玉笛就认定她为顾家后人，而殿下那支玉笛由何而来，她似乎从来没有问起过…….
朱淑宁像是被她闹着了，迷迷糊糊道：“师父，还没睡啊？”
无玉：“小宁，咱们去完石佛口，就去盛京吧。”
朱淑宁迷糊着“嗯”了两声。
翌日，几人一早便动身往石佛口赶去，李名胜带领两个手下一路鞍前马后小心侍候，等到了石佛，还闲一路不够长，没有多表现表现。
石佛口，朝圣的信徒依旧，似未受什么影响。看来教内虽有有争端，对外却控制得极好，必是因闻香教极重民信。
一行人到城门前，无玉拿出圣莲黑玉令牌，左右守门弟子一看，左边的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玄护法，教主正等着你呢。”
右边的眉色变了变，连忙与身边一弟子耳语了几句，那弟子便飞快往城里跑去，像是去通风报信。
李名胜上前小声道：“这应是炎护法一派。”
无玉看他一眼：“知道我要你跟着是何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