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化玉拨开朱淑宁的手指:“郡主一惯有闲情逸致,探究儿女情长。”
朱淑宁撇了撇嘴:“……开个玩笑嘛,不是就不是,你也不必指摘我吧,你这人个顶无趣的。”忽然又笑道,“不过呢,逗你这种一本正经无趣的人也有点意思,哈哈。”说着,笑着跑开了。
林化玉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只看着朱淑宁跑开。
**
待到红叶尽,几人打马离了红枫镇,一路游。
这日,四人到了保定府境内,正赶上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四人也不急赶路,索性下马踏雪而行。
朱淑宁特意走在后头,悄悄滚了个雪球,朝无玉扔了过去。
无玉一回头,朱淑宁早跑开了,只见眼前站着沈云笈。
那厢,朱淑宁还装模作样的朝林化玉掷了一个雪球。
林化玉也不躲,只淡定地拍了拍衣上的雪沫子。
朱淑宁本以为他只会站在那处当木桩子,等再团好一个雪球时,抬脸间迎面飞来一个白团,扑了她一脸雪沫。
那头的林化玉正好笑地看着她。
无玉不慌不忙团了个雪球,朝沈云笈掷了过去,沈云笈微微一偏身躲开了,接着慢条斯理、一派清雅的团了雪球,朝无玉掷过来。
无玉也是一偏身躲开,却没想到另一个雪球随即而至,正正砸在她肩头。
“好啊,堂堂医圣暗里藏刀。”说话间,手里抓了一把雪一窝,对准沈云笈掷过去。
沈云笈又是一躲,无玉干脆跑过去,扬起地上雪沫,扬了他个满头满身。
无玉哈哈一笑跑开了。
沈云笈负手而立,又是用那一惯清冷不惊的眸子盯着她,面上神情甚为严肃。
无玉面上笑容一凝,像个犯了错的人,走上前去,用衣袖扫了扫他身上雪沫:“……沈庄主,对、对不住啊。”
哪知沈云笈一抬手,在她头顶撒了一把雪沫。
“……”无玉愤愤抹了一把脸,索性将抹下的雪沫子朝他脸上抹去。
沈云笈一把抓住她手腕,两人目光相接,无玉一怔,耳根蓦的一热,心慌意乱。
此时,前方山道上突然传来兵刃相击之声,伴着几声火铳的鸣响。
四人互望一眼,向前奔去。
就见前方山道上,一众蒙面的黑衣人正在劫持一商队的货物。
货车上插着几面大旗,上头写着“慕容庄”几个大字。
“慕容庄?平阳慕容庄?”无玉问道。
沈云笈略一点头:“紫旗黑金大字,确是平阳慕容庄,他们的货一般人不敢抢。”
说话间,一黑衣女子,头上黑纱围帽照面,连眉眼也瞧不清楚,手中挥出一条雪浪银鞭,像是舞出的绸练,优美至极,却是在眨眼间,将商队里的几支火铳全数卷飞了去。
打斗中,就见一箱货物“嘭”地一声砸在地上,霎时,里面的金银玉器泻了出来。
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大笑一声,抢身过去,抓了一把:“好东西!”
身后一个商队护卫挥刀劈来,只见大汉手一扬,就将一支玉簪钉入那人印堂。
大汉转身拔出玉簪,在那尸体上擦了擦血渍,正要将玉簪纳入怀中,一柄赤火刀照头劈下,黑衣大汉手中关刀一横,挡下赤火刀,八尺来长的关刀却是微微震颤,大汉也硬生生被逼退了两步。
那赤火刀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焰。
大汉笑道:“还以为都是些孬货,还有个能打的啊。”
“慕容庄的东西也敢抢!”秦焰臂上一沉,大汉吃重,一下单膝跪了下去。
大汉爆喝一声,双臂一振,推开赤火刀,随即一个地龙滚,手中关公长刀同时照着秦焰下盘挥扫。
秦焰跃身一躲,关公长刀就将那倒下的货箱扫了个稀烂。
只听“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散了出来。
林化玉道:“慕容庄竟走私铁器!”
明律禁止铁器私贩。
朱淑宁道:“本还想行侠仗义,打一把匪盗,既然是奸商,咱们也不用出手了吧?”
说音将落,却见沈云笈飞身而去,千雨针出,立时倒下数名匪盗。
“师父,沈庄主这……”朱淑宁转头看向无玉。
“既然沈庄主出手,咱们先打了再说,小宁呆着别动。”说着已攻上前去。
林化玉临上阵前,丢了一句:“郡主勤练的功夫好像派不上用场。”
“哼,是又怎样,只是暂时而已……”朱淑宁虽有不服,却谁叫自家门派的内功,不练至第八层,大至只能算个强身健体的内功,万云手的功夫她练得也是一般般,只好站在一边艳羡地瞧着,不前去添乱。
那挥银鞭的女子见三人身手了得,又见黑衣大汉不敌秦焰,情急之下雪浪银鞭挥舞出一个“姣龙闹海”,挥倒一片,旋即飞身向秦焰挥去,给黑衣大汉解了围,抬手一挥,示意群匪撤去,群匪便是四下奔进树林,很快不见了踪影。
世人皆知慕容庄虽是商贾巨富,却晓通武林势力,一般人不敢打慕容庄的主意。
此趟遇匪,实感意外。
秦焰上前拱手一揖:“多谢诸位出手相助。”
无玉从袖中取出之前慕容姻赠与的赤火玉腰牌,道:“在下顾无玉,与慕容三小姐算是有些交情,帮上一帮算不得什么。”
秦焰道:“原来是三小姐的朋友,在下秦焰。”又看了一眼沈云笈,对他有略知一二,“想必这位是天下庄的沈庄主。”
沈云笈略一点头。
无玉道:“秦兄,这趟不知要去哪?”
秦焰略默了一默,道:“回庄。”
无玉见他似思索一番才回答,想必慕容庄不是原本要去的目的地。
无玉看了一眼沈云笈,沈云笈朝她微一点头,于是,她道:“商队死伤过半,那劫匪怕会再次行事,我四人游玩至此,闲无它事,不如给秦兄当一趟护卫,也正好前去拜会拜会三小姐。”
秦焰见她说得不无道理,点头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七八日后,几人到了慕容庄,正是夜里。几人一路奔波劳累,秦焰吩咐仆役将几人先安顿了,只道第二日再引荐给庄主。
朱淑宁洗漱过后,一倒头就睡了。无玉全无睡意,转身出了屋,往沈云笈的住处去。
没想,在廊子那头就瞧见了沈云笈,想来他正是来给自己解惑的。
她走上前去,低声道:“沈庄主,为何要来慕容庄,这下可以说上一说了。”
沈云笈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你可记得这样东西?”
无玉一看,一块黑乎乎的圆铁牌,系着一根泛旧的红绳,仔细一看,铁牌上还刻着繁复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