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华山上下尽皆缟素。
楚桓在将宁中则等人安全救回华山后,由林平之带路再度下山,将岳不群、梁发、施戴子三人的尸身也带了回来。
在楚桓用紫霞神功帮忙疗伤之后,重伤昏迷的宁中则终于苏醒过来。
“娘~”宁中则刚一睁眼,哭成泪人的岳灵珊便一把扑进她的怀里,不停地啜泣着。
宁中则眼眶也有些湿润,但没有哭,只是用手抱住了自己女儿,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令狐冲双目含泪,跪在宁中则床前,楚桓也同样跪在一边。
宁中则看着这两名自幼拜师的弟子,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岳不群的音容笑貌。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悲痛,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孩子,莫哭,都起来吧。”
楚桓将头死死抵在地上,哽咽道:“师娘,都怪我不好,要是我能及早下山,说不定师父他……师娘,对不起……”
宁中则俯身过去摸了摸楚桓的头:“傻孩子,跟你无关。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师娘怕也见不到你了。”
岳灵珊哭道:“娘,我要给爹爹报仇!我一定要杀了那些王八蛋!”
宁中则对女儿笑了一下,目光盯了令狐冲一会儿,随后落在楚桓身上,说道:“冲儿、桓儿,把你们师弟师妹都叫到正气堂,我有事要宣布。”
楚桓和令狐冲点头应是,然后就分别去通知其他人了。
……
正气堂内一片缟素,岳不群的棺椁就摆在堂内的上首位置。宁中则站在棺椁旁,静静地看着众弟子依次走到堂中下首位置,纷纷流着泪跪在岳不群的灵前。
宁中则用手扶着棺椁,嘶哑着声音喊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擦掉眼泪,把身子挺直,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众人都抬头看向宁中则。
宁中则指着棺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难过,这里面躺着的是你们师父,也是我的丈夫,我比你们更悲痛。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师父是为了救我、救门下弟子而拼死断后,虽不幸身故,但死得其所!因为他是君子剑、是华山派掌门,这是他的责任,他无愧于华山派的列祖列宗!你们师父走了,但华山派不能垮。俗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再加上如今强敌窥伺,更要尽快选出合适人选担任掌门之位,继承不群之衣钵,兴盛我华山派!你们可有合适人选?”
令狐冲看了一眼楚桓,刚想开口却被楚桓抢先说道:“唯有师娘能担此重任。”
堂下众人也纷纷附和道:“请师娘就任掌门之位。”
宁中则摇了摇头道:“我老了,心力交瘁,难以理事。而且不群走的时候留下了遗言,已经指定好下任掌门的人选。桓儿,你上前来。”
“师娘……”
宁中则打断了楚桓的话,说道:“桓儿,我和你师父都了解你的心思,但如今除了你已无再合适的人选。你的武功在本派已是最高,值此危难时刻,难道你还要退缩不成?”
“那大师兄……”楚桓再次开口但又被令狐冲打断:“二桓,师娘说的没错,你是最合适的。再说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受不得约束,我啊宁愿去看守山门,也不愿要这掌门之位,而且这是师父的遗命,你总不能违抗师命吧?”
“……好,既然是师父遗命,我自当遵从。但我有个请求望师娘能够应允。”
“你说。”
“师娘,我愿意担任掌门之位,但必须是给师父报仇之后。大仇一日不报,我无颜担任掌门之职。在此之前,还要烦请师娘先暂代掌门之位,处理门内事务,待弟子报得师仇,再接此重任,替师娘分忧。请师娘务必答应桓儿!”
楚桓一个头磕在地上,又拉了拉令狐冲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令狐冲看看楚桓又看看宁中则,心中顿时明白了楚桓的意思,也叩首请求道:“请师娘暂代掌门之位,待日后师仇得报,再由桓儿接任不迟。”
令狐冲又给身后的陆大有使个眼色,陆大有会意,立马领着众师弟师妹齐声附和。
宁中则看着楚桓和令狐冲,嘴角微微扬起,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放心吧,既然不群救了我,我就不会轻易寻死,而且,我还没喝珊儿和冲儿的喜酒呢,我可舍不得死。桓儿,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门派事务,但你必须担任掌门之位。要不然,师娘就跪下来求你。”
“师娘不可!桓儿……答应便是。”
接着,就在这岳不群的灵堂之上,在宁中则的主持下,当着众华山弟子的面,楚桓正式接任掌门之职,成为华山派的第十四代掌门人。
接下来,宁中则接连写了十几封信,找人分别送往少林、武当、峨眉、丐帮、衡山、泰山、恒山等各大江湖门派,将楚桓成为华山新掌门的消息告知对方。当然,青城派和嵩山派是没有去通知的。
少林寺的大雄宝殿里,正在礼佛念经的方证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方生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师兄,华山派的宁中则来信,说是岳不群身故,掌门之位由门下二弟子楚桓接任。”
“阿弥陀佛,江湖上风雨欲来啊。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且看这头雏虎能不能在江湖上称王吧。”说罢,方证再度念起佛经来。
……
“师父,桓儿当掌门了,其实我不想当,是师娘硬逼的,您不在,师娘都不像之前那么疼我了。师父,您不应该是那种为了救弟子而甘愿付出自己生命的人呀,怎么这次就这么糊涂啊?我以前害怕您是个伪君子,可现在,我巴不得您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师父,您要不就睁开眼,再看一看这奇险绚丽的华山,再看一眼我这个不孝的弟子吧……”
楚桓独自待在岳不群的墓前,嘴里一直在那絮絮叨叨,从不饮酒的他此时已喝得酩酊大醉。他想报仇,想杀光嵩山。青城两派。但他却做不到。这一刻的楚桓,终于理解了林平之当初的做法。他也要变得更强,变得无人能敌,他要让江湖上所有人都不敢再招惹任何一名华山弟子,他要让华山派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祭拜完岳不群,楚桓独自一人上了思过崖,跪在山顶上,请求风清扬现身一见。
风清扬暗中看到这一幕,感到好奇不已,他心知楚桓为人比较强势,绝不会轻易下跪。由于风清扬一直待在思过崖上,从不关心山下之事,对华山派掌门更迭一事并不知晓,但此时他见楚桓一身缟素,不免猜到了山下必是发生了大事。他虽然退隐江湖,但既然是选择在思过崖归隐,就表明他对华山还是有一丝香火之情的。于是他直接现身,来到了楚桓面前。
“楚小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在这求见老夫所为何事?还有,你为何这身打扮?”
楚桓看着风清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师叔,华山有变,弟子奉师尊遗命已担任掌门之位,这身打扮自是在为师尊守灵。”
风清扬捋着胡须轻声言道:“原来如此。江湖儿女,生死无常,节哀便是。”
楚桓面无表情地盯着风清扬的眼睛说道:“太师叔,华山派如今内逢剧变,外有强敌,请太师叔下山保我华山平安渡过此次灭门之灾。”
“灭门之灾?你莫不是在唬我老头子?谁会来灭我华山派,难不成是魔教?”风清扬微微一笑,觉得楚桓在危言耸听。
楚桓见状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听到是嵩山派和青城派两家联手追杀岳不群等人时,风清扬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说完这些后,楚桓再度出言请求风清扬能够下山,好壮大华山声威,震慑宵小。
风清扬沉默了一会儿,拒绝了这个请求。楚桓虽早已猜到结果,但他还是有些失落。不过风清扬的下一句话又让楚桓脸上浮现一抹惊喜:“我早已不过问江湖事,而且我是剑宗,与你们终归是道不同。不过我与华山总算是有一段香火情,我便传你一门剑法,也算还了这份情分。”
“好,多谢太师叔。”楚桓闻言大喜过望。但就在此时,山下传来曲非烟的声音:“师父不好了,有人来踢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