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出去找我去了?可我在路上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呀。”听到曲非烟说林平之出去找自己了,楚桓的心又提起来了。
“师兄是这么说的,而且从他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师父,师兄他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要不你再去找找他吧。”非烟有些担心地说道。
楚桓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无奈道:“外面雨太大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看看你这张大花脸,现在眼睛里还往下掉金豆豆呢。”
“我……坏师父,讨厌死啦!”非烟立马噘起小嘴,一双大眼睛直直瞪着楚桓。不过很快又开口说道:“师父别担心,我好歹也是江湖儿女,怎么会怕打雷呢?你还是先去找师兄吧,说不定他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去救他啊。”
楚桓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道:“好了,别瞎担心了,先赶紧休息吧,师父在这陪着你。”
曲非烟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楚桓已经走到一边,开始打坐调息起来。于是她只好上床躺下,偷偷看了一眼守在旁边的师父后,便盖好被子闭上双眼,嘴角一翘,不一会儿就安心地睡着了。
早上曲非烟一睁眼,楚桓就把早点递到了她眼前。她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师父”,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你继续待在这,不要乱跑,我再出去看看有没有平之的下落。”楚桓言道。
“师父,你放心去吧。”非烟嘴里鼓鼓囊囊地说道。
离开此处,楚桓又穿行在人烟稀少的街头巷尾。他心里一直有股不祥的预感,问过几名当地的老人之后,他跨过一座石桥,转入了一条小巷。
他缓缓走在小巷之中,不断地打量着两侧的老房子。这些房屋全部都破旧不堪,大门上的铺首几乎都是锈迹斑斑,屋檐处也是结了厚厚的几层蜘蛛网,看上去都已经荒废多年,杳无人烟。
走到尽头,他纵身跃上一处房顶,眺目四望。当他的目光扫过左侧的老屋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在那后院里,有一间房子的门是开着的。
楚桓翻身跃进了这处老宅,来到这间房屋门口。他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地将门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林平之倒在地上,他的左手抓着一件袈裟,右手不远处躺着一把长剑,裤子褪到膝盖下,下体已是血迹斑斑。
楚桓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身子微微颤抖不已。他一步步走上前,先是试了试林平之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了,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他缓缓抽出那件袈裟,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他茫然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突然林平之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楚桓慌忙俯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这是发高烧了。
楚桓看着眼前的景象,咬了咬牙,转身匆匆离去。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就拉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人跑了回来。
“大夫,我这小兄弟病的厉害,请你施以援手,救一救他。小子心急之下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老人家莫怪。”
那名大夫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今天刚开门还没开始营业,就被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给拽走了。一路上背着自己在各处屋顶上腾转挪跃,把他吓得够呛,还以为遇到绑匪了呢。
他也不敢发脾气,弯腰开始查看起来。当他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慌,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问发生了什么。
检查完后,大夫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呃……少侠,您这位小兄弟伤得很重啊,他看样子是淋了半夜的雨,加上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如今已有发炎的迹象,还引发了高烧。要不是他年轻力壮,身子骨结实,怕是早就见了阎王爷了。治倒是能治,不过……有些麻烦。”
“大夫,只要你能救他一命,诊金不必担心,小子定会厚谢。”楚桓急忙说道。
“少侠误会了,老夫说的不是这个。救他倒是不难,只是他这伤口……恕老夫多言,他伤成这样,以后怕是不能人道了。这点,还望少侠能够理解。”
“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好,其余的听天由命吧。”
说完,楚桓一伸手,示意大夫开始救治。不想那大夫却没动手,只是一直盯着楚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先生,为何还不开始?”楚桓抱拳问道。
“呃,这个,老夫手头一无工具,二无药材,这个无从下手啊。”大夫无奈地摊摊手道。
楚桓只好又跑了一趟医馆,将大夫所需的工具和药材通通打包拿过来,大夫这才开始救治。
下午,楚桓将曲非烟接到了林家老宅,也隐晦的透漏了一些消息。非烟得知此事时并没有惊讶,只是沉默了好久,她心里其实对这件事是有一定预感的。在林平之当时给父母守灵的时候,她害怕林平之会想不开,曾偷偷地去看过他。那天晚上,她亲耳听到林平之在父母灵前发誓,定要以林家的家传剑法为二老报仇。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练这门剑法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晚上吃完饭,曲非烟去给林平之熬药,楚桓则来到他的屋内,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弟子。此时的林平之已经醒了过来,两只手不停地两边摸索着什么。
“你是在找它吗?”楚桓扬起手中的袈裟淡淡地问道。
“师父……对不起。”林平之转过头,不敢去看楚桓的眼睛。
“就为了一本剑法,如此的糟践自己,值得吗?你想学高深武学没问题,我又不是不教你,为什么非要去练这门、这门断子绝孙的剑法!而且你还是瞒着我私自去做!你我年岁相差不大,虽名为师徒,但实则我一直将你和非非当成是我的弟弟妹妹一般疼爱,难道你连我也不信任吗?”楚桓愤然道。
“呵呵,断子绝孙……师父,我知道您对我好,我对您也一直很敬爱。我不是不相信您,我是怕您会阻止我,怕我下不了这个决心。”林平之低声啜泣着,死死地握紧拳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看一眼楚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代价是那么的惨重啊。”
“因为我等不了!我一刻都等不了!”林平之突然回头大声喊道,“师父,就算您倾囊相授,我练到您这般功力要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亦或者我一辈子都达不到。就算我最终武功大成了,那这二三十年的时间就任由那些恶人们逍遥自在?甚至他们在这二三十年里死在了别人的手上,那我该找谁去报仇啊?我看过先祖的手札了,这门剑法入门快,威力高,可以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武功大成、手刃仇敌。而且,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传剑法,我用这门剑法给爹娘报仇,才算是真正为我爹娘、为我林家出了这口恶气。”
“也罢,天意如此,为之奈何?”楚桓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林平之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师父。或许,这就是我们林家的命吧。”